返程前的最后一夜,利雅得下了一场罕见的雨。
雨点敲打着酒店落地窗,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林默站在窗前,看着这座在雨中变得朦胧的沙漠城市。明天下午,他就要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充满未知的棋局中。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弹出来。发件人是市委组织部办公室,内容简洁:“林默同志,请于回国后次日上午九时,到市委组织部三楼会议室谈话。收到请回复。”
谈话。这个词在体制内有着特殊的分量。如果是普通的职务调整,通常是“见面”或“沟通”。“谈话”往往意味着更正式的考察,更重要的变动。
林默回复:“收到,准时参加。”
他放下手机,继续整理行李。文件、合同副本、技术资料……每一样都需要亲自过目。苏清璇下午发来信息,说瑶瑶想他了,问他能不能早点回去。林默回复:“后天晚上到家,给瑶瑶带了椰枣。”
门铃响了。是李雪来送最后一批文件。
“林书记,所有需要您签字的都在这儿了。”李雪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另外,张澜的事情……大使馆那边已经正式移交给了国内专案组。她儿子昨天安全抵达温哥华,我们的人已经接到了。”
林默点点头,翻开文件逐页签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周书记让我提醒您,”李雪压低声音,“回国后,可能会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刘志伟被抓,牵扯的人比预想的要多。有些人可能会把账算在您头上。”
“我知道。”林默签完最后一页,合上文件夹,“让他们算吧。”
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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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三点,利雅得国际机场。
mU502次航班已经完成登机,林默在头等舱坐定。窗外,地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他打开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周正海发来的信息:“一路平安。回来后,有的是硬仗要打。”
飞机准时滑入跑道,加速,抬头。失重感传来的瞬间,林默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舷窗外已经是无边无际的云海。
“林书记,您的橙汁。”
赵馨的声音。林默转头,看见她端着托盘站在过道里。她今天恢复了标准的空乘装扮,浅蓝色衬衫配深蓝色制服裙,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头发盘成一丝不苟的发髻,妆容精致得体。
只是眼睛有些肿,像是没睡好。
“谢谢。”林默接过杯子。
赵馨没有像往常那样多话,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就转身去服务其他乘客了。整个航程的前半段,她都保持着这种专业的距离感。
直到飞机进入俄罗斯领空。
“各位旅客,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广播里传来声音,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凝重,“由于前方空域实施临时军事管制,我们需要在最近的备降机场降落。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机舱里响起一阵骚动。
林默看向舷窗外。下面是广袤的西伯利亚荒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地面上能看到零星的灯光。飞机开始下降,高度计的读数迅速变化。
二十分钟后,飞机降落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机场。
舱门打开,刺骨的冷空气瞬间灌了进来。林默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温度显示:零下二十三度。而他们离开利雅得时,气温是零上三十二度。
温差超过五十度。
机舱里的抱怨声更大了。有乘客要求下机,有乘客质问什么时候能起飞,有老人和孩子开始咳嗽。空乘们忙着安抚,但效果有限。
赵馨从头等舱走到经济舱,又从经济舱走回来,脸色有些苍白。她只穿着单薄的制服,肉色丝袜在机舱灯光下薄得像一层纱,根本挡不住寒意。林默注意到她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小腿也在微微发抖。
“林书记,”她走到林默身边,声音有些发颤,“机长正在和机场、大使馆沟通,看能不能安排大家到机场酒店休息。但军事管制的时间不确定,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起飞。”
她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你冷吗?”林默问。
赵馨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我还好……您需要毛毯吗?我去给您拿。”
她转身要走,林默拉住了她的手腕。
赵馨的身体僵了一下。林默的手很暖,而她的手腕冰凉。
“坐下。”林默松开手,从头顶的行李舱里取出自己的西装外套,又拿起座位上备用的毛毯。
赵馨不明所以地在他旁边的空乘座椅上坐下。林默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用毛毯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像裹一个粽子。
“林书记,这……”
“别说话。”林默打断她,继续手上的动作。毛毯裹得很紧,只露出赵馨的脸。她的脸颊冻得发红,鼻尖也是红的,眼睛却瞪得圆圆的,满是惊讶。
“您把外套给我了,您自己……”
“我不冷。”林默确实不冷。他穿着厚实的羊绒衫和长裤,比赵馨那身单薄的制服强多了。
赵馨低下头,没再说话。毛毯的温暖慢慢渗透进来,她冻僵的身体开始回暖。西装外套上带着林默的气息,很淡的木质香水味,混着一丝烟草味——虽然她知道林默不抽烟,但这味道就是让她想起他。
“谢谢……”她小声说。
“应该的。”林默看向窗外。机场跑道上的灯在夜色中连成光带,远处停着几架货机。更远的地方,是西伯利亚荒原无边的黑暗。
机长的广播再次响起:“各位旅客,很抱歉通知大家,由于军事管制时间延长,我们今晚无法起飞。机场方面已经同意安排大家前往附近的酒店休息。请大家带好随身行李,按照空乘人员的指引有序下机。”
机舱里炸开了锅。有骂人的,有叹气的,有急着打电话通知家人的。赵馨立刻站起来,想要脱下外套和毛毯去工作,但林默按住了她的肩膀。
“穿着。”他说,“我去帮你。”
赵馨怔住了。她看着林默解开安全带,站起身,走向经济舱。他穿着深灰色的羊绒衫,背影挺拔,在混乱的机舱里显得格外沉稳。
“各位,”林默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机舱,“我是龙建集团的林默。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抱怨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听从机组安排,有序下机,到酒店好好休息。如果有老人、孩子或者身体不适的乘客,请举手,我们优先安排。”
混乱慢慢平息下来。有几个乘客认出了林默——毕竟沙特项目的新闻刚播过。他们开始配合,甚至主动帮忙维持秩序。
赵馨裹着毛毯,站在过道里,看着林默游刃有余地处理着混乱。他说话不急不缓,眼神平静,就像在处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会议。
这就是他。无论在沙漠,在云端,还是在西伯利亚的寒夜里,他都是那个林默。
乘客开始有序下机。赵馨终于脱下了毛毯和外套,回到工作岗位。但林默的外套她还披着——他说:“穿着,外面更冷。”
机场摆渡车把所有人拉到一家老旧的苏联风格酒店。大堂的水晶吊灯蒙着灰,地毯褪了色,但暖气开得很足。机组人员和乘客混住,房间不够,有些乘客需要拼房。
赵馨在前台帮忙分配房间,冻僵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有些笨拙。林默站在她身边,偶尔提醒她某个乘客的特殊需求。
“赵馨,”前台经理——一个俄罗斯大妈用生硬的英语说,“你的房间在308,和另一个空乘一起。”
“好的,谢谢。”
“林先生,”大妈看向林默,“您的房间在405,单人间。”
林默点头,拿起房卡。这时,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挤过来,焦急地说:“我的孩子发烧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暖和点的房间?现在这间暖气不太好……”
赵馨查看房间表,皱起眉头:“所有朝南的房间都分完了……”
“把我的给她。”林默说,“405是朝南的,暖气应该最好。”
“那您……”
“我住308。”林默说,“和那位空乘同事说一下,我打地铺就行。”
赵馨愣住了。308……那是她的房间。
“不行的,”她急忙说,“我可以和其他同事挤一挤,您还是住单间……”
“孩子要紧。”林默已经把房卡递给了那位妈妈,“就这么定了。”
年轻妈妈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上楼了。赵馨站在原地,看着林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台大妈看看林默,又看看赵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用俄语嘀咕了一句什么。
“她说,”林默翻译给赵馨听,“‘年轻人,爱情是美好的,但要记得关好门’。”
赵馨的脸瞬间红透了。
“我、我去看看其他乘客安排得怎么样……”她转身要走,林默拉住了她的手腕——第二次了。
“先把外套穿上。”林默把西装外套重新披在她肩上,“我送你上楼。”
308房间很小,标准的苏联式双人间,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个小床头柜。暖气片发出咝咝的声音,温度倒是够暖。
赵馨的同屋——一个叫小杨的空乘——还没上来。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气氛有些微妙。
“你睡这张床,”林默指了指靠窗的那张,“我睡那张。等小杨来了,我打地铺。”
“不行,”赵馨摇头,“您是客人,怎么能让您打地铺。我睡地上……”
“别争了。”林默在床边坐下,“你明天还要工作,需要好好休息。我无所谓。”
他说得平淡,却不容反驳。
赵馨咬着嘴唇,半晌,小声说:“那……谢谢您。”
“不用谢。”林默看向窗外。酒店的窗户很旧,玻璃上有冰花。外面的夜色浓得像墨,只有远处机场的灯光在闪烁。
“林默,”赵馨突然叫他的名字,而不是“林书记”,“您说……我们明天能起飞吗?”
“不知道。”林默实话实说,“军事管制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那……如果一直飞不了呢?”
“那就等。”林默转回头看她,“有些事情急不来。该飞的时候,自然就飞了。”
赵馨看着他,突然笑了:“您总是这么冷静。”
“不然呢?”林默也笑了,“着急有用吗?”
敲门声响起。小杨拖着行李箱进来,看见林默,愣了一下。
“这位是林书记,房间不够,今晚在我们这儿凑合一晚。”赵馨解释。
小杨恍然大悟,露出和前台大妈同款的笑容:“明白明白!林书记您放心,我睡觉很死的,什么都听不见!”
赵馨的脸又红了。
夜深了。小杨很快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赵馨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能听见另一张床上林默翻身的声音,能听见他偶尔的咳嗽声,能闻见空气中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
她悄悄转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向林默的方向。
他侧躺着,背对着她,被子盖到肩膀。羊绒衫脱了,穿着白衬衫。即使是在睡觉,他的姿势也很规矩,不像小杨那样四仰八叉。
赵馨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
她轻轻地、几乎无声地说:“晚安,林默。”
黑暗中,林默的眼睛睁开了。他看着墙壁上晃动的树影,听着身后赵馨逐渐平稳的呼吸。
许久,他也轻声说:“晚安,赵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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