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至冬餐馆果然风味正宗，炭烤肋排、红菜汤、冷腌鱼还有厚实的黑面包，吃得温迪眉开眼笑，连带着对达达利亚的印象都好了不少——尤其是在赵江默许他喝了一杯格瓦斯之后。托克更是胃口大开，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兴奋地跟哥哥讲着路上的见闻，以及赵江叔叔和“绿色诗人哥哥”是怎么带他找过来的。
赵江话不多，但用餐姿态优雅，偶尔会应和一两句达达利亚关于至冬与璃月贸易的话题，气氛倒也算得上融洽。
就在午餐接近尾声，侍者端上餐后甜点——一份浇了厚厚奶油的蜂蜜蛋糕时，一个戴着面具的债务处理人匆匆走进餐馆，四下张望后，径直来到了达达利亚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达达利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露出一丝混杂着懊恼和无奈的滑稽表情。他挥挥手让债务处理人退下，然后抓了抓自己橙色的头发，看向赵江和温迪，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那个……赵先生，温迪阁下，”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有个……不太凑巧的情况。”
赵江放下餐巾，抬眸看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有预料。
温迪则好奇地眨眨眼，叉子还叉着一块蛋糕：“怎么了？玩具销售员大人也有被债务缠身的时候？”
达达利亚干笑两声：“比债务麻烦一点……是之前跟手下人打了个赌，关于……呃……某项任务完成效率的。很不幸，我输了。”他叹了口气，认命般说道，“赌注是……输家要无条件替赢家执行一次临时指派的任务，无论内容。”
他看了一眼正吃得满脸奶油的托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任务地点在城外，有点远，而且……可能不太适合带小孩子去。”他顿了顿，带着十二分的恳切看向赵江，“所以，能不能……再麻烦你们一下？帮我照看托克一会儿，我保证尽快回来！”
空气安静了一瞬。
温迪立刻用看好戏的眼神瞄向赵江，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赵江沉默地看着达达利亚，那眼神锐利得像冰锥，让脸皮厚如达达利亚也感到了一丝压力。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嘲讽：
“至冬最厉害的玩具销售员，不仅没照顾好弟弟，还会输掉这种无聊的赌约，最后不得不把烂摊子丢给‘有过公务往来’的、非亲非故的至冬同事。”
达达利亚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无法反驳，只能陪着笑：“这个……是我考虑不周，实在是抱歉，欠你一个人情，赵先生！”
赵江的目光又扫向正茫然抬头看着他们的托克，小家伙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放下了小勺子。
“哥哥，你要走了吗？”托克小声问，冰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舍。
达达利亚连忙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哥哥有点急事要处理，很快回来。你跟着赵江叔叔和温迪哥哥，要听话，知道吗？”
托克看了看脸色冷峻的赵江，又看了看笑容温和的温迪，犹豫了一下，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赵江最终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像是妥协，又像是认命。他重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慢条斯理。
“仅此一次。”他冷冷地对达达利亚说，“下不为例。”
达达利亚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多谢！绝对没有下次！”他飞快地交代了托克几句，又对赵江和温迪感激地拱了拱手，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餐馆，背影都透着一股狼狈。
餐馆里又恢复了安静。
温迪看着对面坐得笔直、小口吃着蛋糕、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赵江的托克，又看了看身边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仿佛在思考如何高效处理“临时托管物”的赵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凑近赵江，用欢快的气声说：“看吧看吧，‘爷爷’，你这‘慈祥’的名声算是坐实了！连至冬的执行官都放心把亲弟弟交给你带哦~”
赵江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温迪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幸灾乐祸的脸。
“看来，”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危险，“你很高兴？”
温迪立刻察觉到危险，缩了缩脖子，但笑容依旧灿烂：“哪有~我这是为你高兴！这说明你看起来特别可靠！特别值得信赖！”他顿了顿，又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特别有……‘长辈风范’！”
赵江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没再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晚上再跟你算账。
然后，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小托克，语气虽然依旧算不上热情，但至少不再冰冷：“吃完了？”
托克立刻放下勺子，用力点头：“吃完了！谢谢赵江叔叔的蛋糕！”
“嗯。”赵江站起身，“走吧。”
温迪也笑嘻嘻地站起来，主动牵起托克另一只手：“走吧小托克，跟着赵江叔叔和温迪哥哥，保证比你那个不靠谱的亲哥哥带你玩更有趣！”
托克看着赵江冷硬的侧脸，小声对温迪说：“温迪哥哥，赵江叔叔是不是……不喜欢我？”
温迪弯下腰，在他耳边悄悄说：“别怕，他就那样，脸臭心软。你看他不是答应照顾你了吗？他要是真不喜欢，刚才就直接把你丢给你哥哥了。”
托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还是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温迪的手。
赵江走在前面，听着身后温迪对托克的“诋毁”和小声的安慰，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照顾一个达达利亚的弟弟……这突如其来的“保姆”任务，似乎比处理十份复杂的外交文书还要让人头疼。而旁边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吟游诗人，显然会让这头疼指数成倍增加。
璃月港的午后阳光依旧明媚，但赵江觉得，今天接下来的时光，恐怕不会太宁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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