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永无止境般的下坠！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眼前是翻滚的、令人窒息的灰白瘴气。林凡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撕裂，意识在极速下坠和瘴气侵蚀的双重冲击下，迅速模糊。他只来得及死死抓住玄云道长的手臂，另一只手本能地握紧怀中那枚散发着微弱温热的流云令，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丝刺骨的寒意将林凡从深沉的昏迷中唤醒。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浑身无处不痛，尤其是胸前那道狰狞的刀伤，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的浅水中，水流缓慢，寒意刺骨。头顶极高处，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气，遮蔽了天空，只有极其微弱的光线透过雾气，让这深渊之底不至于完全黑暗。四周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凉之感。
“道长……”林凡心中一紧，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急忙环顾四周，只见玄云道长就躺在不远处的水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胸口尚有微弱起伏。
林凡松了口气，强忍着剧痛，艰难地爬过去，探了探玄云道长的鼻息，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道长内腑受创极重，灵力几乎枯竭，加上最后强行催动秘术和坠落的冲击，情况比他还要糟糕得多，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必须尽快疗伤！否则两人都可能死在这绝地！
林凡咬牙，先将自己储物袋中仅存的几颗疗伤丹药，挑出效果最好的两颗，小心喂入玄云道长口中，并用微弱的灵力助其化开药力。然后，他才服下剩余的丹药，盘膝坐起，艰难地运转《云水剑诀》，引导药力修复伤体，同时尝试吸纳周围的灵气。
然而，刚一运功，林凡的脸色就变了。
这深渊之底的灵气，极其稀薄！而且异常驳杂混乱，其中混杂着大量阴寒、死寂的气息，以及一种侵蚀心神的诡异力量。寻常功法在此地修炼，非但事半功倍，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这坠星涧底，果然是绝灵之地……”林凡心头沉重。没有灵气补充，仅靠丹药，伤势恢复将极其缓慢，更何况道长伤势更重。
他停止运功，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条地下暗河的河滩，河水冰冷漆黑，无声流淌，不知源头，不知去向。河滩狭窄，两边是陡峭湿滑、布满苔藓的岩壁，向上延伸，隐入浓雾之中，看不到顶。
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流云令，再次传来了微弱的温热感。同时，他背后的秋水剑，也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嗡鸣。
“嗯？”林凡心中一动，取出流云令。令牌表面的云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刚才明亮了一丝，并且隐隐指向河流的下游方向。
“难道……”一个念头闪过林凡脑海。流云令是流云仙府的信物，而坠星涧与仙府入口相邻，莫非……这涧底与仙府之间，还存在某种联系？这令牌在指引方向？
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林凡不再犹豫。他撕下衣襟，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和玄云道长最严重的伤口，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玄云道长背起。玄云道长身材清瘦，但毕竟是筑基修士，体魄远超常人，重量不轻。林凡重伤之下，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但他咬紧牙关，顺着流云令指引的方向，沿着冰冷的河滩，一步步向下游挪去。
河滩崎岖难行，布满滑腻的卵石和不知名的兽骨。黑暗中，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东西在窥视。林凡紧握秋水剑，神识高度集中，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幸好，或许是因为此地灵气稀薄，生灵绝迹，一路并未遇到活物，只有一些喜阴的毒虫，被林凡小心避开。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林凡几乎到了极限，失血和疲惫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狭窄的河道在这里变得开阔，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中央，不再是漆黑的暗河，而是一潭平静无波的幽深湖水！湖水颜色深邃，近乎墨黑，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纯至极的……水属性灵气！
与外界稀薄混乱的灵气截然不同，这湖水散发出的灵气，精纯、温和、充满了生机！仅仅是靠近，林凡就感觉自己的伤势恢复速度都快了一丝！
更让他震惊的是，湖水的中央，竟然生长着一株奇异的植物！
那植物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寒冰雕琢而成，形态似莲非莲，共有七片叶子，每一片叶子的形状都如同飘动的云朵。植株顶端，托着一枚鸽卵大小、散发着朦胧月白色光晕的果实！果实表面，有天然的云水纹路流转，美轮美奂。
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从果实上散发出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这是……‘云水仙莲’？！还有……‘云浆果’？！”林凡脑中闪过玄云道长曾经随口提过的几种天地灵物，与眼前之物一一对应，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云水仙莲，只生长于至阴至寒、水灵之气极度精纯之地，千年一熟！其莲叶是炼制高阶水属性丹药的圣品，而其所结的云浆果，更是蕴含精纯的云水本源之力，是疗伤圣药，更能洗筋伐髓，提升水灵根资质！对于水属性修士而言，是无上至宝！
难怪流云令会指引来此！这坠星涧底，竟然藏着如此逆天的机缘！
林凡激动得浑身颤抖。有了这云浆果，不仅他和道长的伤势可以迅速痊愈，甚至可能因祸得福！
他小心翼翼地将玄云道长安置在湖边一块干燥的岩石后，然后目光灼热地看向湖心的仙莲。然而，他并没有被惊喜冲昏头脑。天地灵物必有异兽守护，这是常识。
他凝神感应，果然发现那平静的湖面下，潜伏着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气息！似乎正在沉睡。
不能惊动它！
林凡屏住呼吸，运转起《云水剑诀》。或许是同属水属性的缘故，或许是云浆果的吸引，他的灵力与这片湖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他尝试着施展剑诀中记载的一门收敛气息的法门“云隐术”，将自身气息完美地融入周围的水灵之气中。
然后，他如同一条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湖水中，向着湖心的仙莲潜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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