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灯影与血潮魔气的拉锯战,在归墟之眼外围持续了整整三日。
三日间,摇光柱区域化为了最惨烈的修罗场。金光如磐石,血潮似惊涛,不断拍击、侵蚀、又退却。紫煞星君尝试了多种方法,甚至联合几位副殿主发动了一次合击,却始终无法突破那看似薄弱、实则韧性极强的金色“光界”。
林凡的状态在信念之力的滋养下,勉强维持住了与灯影的联系,但自身的恢复极其缓慢。他如同一个精密的枢纽,将来自星海各方的微弱信念之力,转化为维持灯影和稳定封印的能量,自身则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同行走在崩碎的钢丝上。
云符上人和驭星尊者在外部苦苦支撑,牵制了大量敌方中低层力量,但自身也是伤痕累累,星梭早已损毁,两人只能依托一些残存的星骸和自身阵法周旋。
然而,无论是封印内的林凡,还是外部的紫煞星君,都隐约感觉到,这场僵持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某种更大的、源于整个星海层面的变故,正在酝酿,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即将打破眼前的平衡。
变故的源头,来自于骸骨平原那座疯狂运转的“万灵血祭坛”,以及……那被血魄怨念“惊醒”的星海暗面存在。
第四日,正午(以某个基准星辰计时)。
骸骨平原,血祭坛顶端那颗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巨大血魄能量团,在吞噬了不知第几批“祭品”后,其搏动的频率终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轰——!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整个星海腹腔都在震动的“嗡鸣”!血祭坛周围,粘稠的暗红色血光猛地向内一缩,旋即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着四面八方、尤其是星空深处,疯狂扩散出一道道无形的、蕴含着极致怨念、死意、以及某种“饥渴呼唤”的诡异波动!
这股波动,并非针对物质,而是直接作用于星海的“能量层”和“法则层面”!
几乎在同一时间,星海各处,那些因为暗面存在苏醒而早已变得紊乱脆弱的区域,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首先是“幽冥星域”与“碎星带”交界处的“幻梦星海”。那里本就脆弱的空间结构和光怪陆离的幻象,在这股怨念波动的冲击下,发生了恐怖的畸变!大片大片的星空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剥落、翻转,现实与幻梦的界限彻底模糊,无数畸形的、由噩梦碎片凝聚而成的“幻噩生物”从裂隙中涌出,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吞噬一切生灵,甚至彼此吞噬!
紧接着,是“雷火炼狱”。那里永恒燃烧的雷霆与火焰,仿佛被注入了疯狂的意志,变得暴虐无序,雷火交织成毁灭的风暴,开始向着周边相对平静的星域蔓延、吞噬!
“空间乱流眼”的乱流强度暴增数倍,并且开始不规则地喷射出足以湮灭炼虚修士的空间碎片风暴!
甚至连相对稳定的“晨星群岛”外围,星辰大阵也受到了强烈干扰,星光屏障明灭不定,群岛内部地动山摇,灵脉紊乱!
这并非攻击,而是一种连锁的、全局性的“星潮倒灌”!是血祭坛那极致的负面能量爆发,与暗面存在的“呼吸”产生共鸣,共同引发的、针对整个星海基础能量与法则结构的……恶性共振与污染扩散!
怨念、死意、疯狂、混乱……这些负面概念,如同剧毒的染料,被强行注入星海的本源“血管”之中,随着能量循环与法则流转,污染、扭曲着一切!
归墟之眼,作为星海重要封印节点和能量枢纽之一,自然也受到了猛烈冲击。
原本相对有序、只是被血潮魔气侵蚀的外围能量环境,瞬间变得狂暴而混乱!血潮仿佛被注入了兴奋剂,威力暴涨,变得更加粘稠、更具侵蚀性,甚至开始自行衍生出一些扭曲的、介于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的“血孽怪物”。星辰屏障承受的压力陡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致命的是,封印大阵本身的运转,也受到了这“星潮倒灌”的影响!维持封印的星辰之力流转出现了滞涩和污染,七根镇魔柱之间的能量网络光芒变得晦暗不定。那金色灯影虽然能净化靠近的负面能量,但其覆盖范围终究有限,无法完全阻隔这种弥漫性的法则层面污染。
“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紫煞星君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和封印的松动,发出猖狂的大笑,“星潮倒灌,法则崩乱!连这片星空都在助我寂灭星殿!小子,你的破灯,还能照多久?!”
他敏锐地抓住机会,不再与金色光界硬拼,而是指挥着狂暴化的血潮和新增的“血孽怪物”,集中力量,猛攻天枢、天璇两柱与摇光柱之间的能量连接节点!同时,他自身也爆发出更强的寂灭魔焰,化作无数条狰狞的魔龙,从不同角度撕咬、腐蚀着金色光界,试图切断或干扰林凡与灯影、与整个封印网络的联系。
内外交困,雪上加霜!
林凡压力倍增。金色灯影的光芒在星潮污染和猛烈攻击下,开始以更快的速度黯淡。来自星空各处的信念光点虽然依旧在飘来,但在被污染的能量环境中,传递变得困难,数量也明显减少。
他感觉自己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烛火,守护的“光界”在不断缩小、变薄。经脉中的裂痕再次传来剧痛,神魂仿佛被无数冰冷的针穿刺。
“不能退……退了,封印必破,星魔出世,内外邪恶勾连,星海将真正堕入深渊……”林凡咬牙苦撑,将最后的心神都投入对灯影的维系中,甚至开始燃烧自身那本就不多的本源精血,来换取灯焰多燃烧一瞬。
然而,实力的差距与环境的恶劣,并非仅靠意志就能完全弥补。金色光界被压缩得只剩下摇光柱核心区域,灯影摇曳,忽明忽暗。
就在林凡几乎要油尽灯枯,紫煞星君脸上露出胜利狞笑的刹那——
异变,再次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发生!
这一次,并非来自盟友的支援,也非林凡自身的爆发。
而是来自……归墟之眼封印的深处,那一直被镇压的寂灭星魔!
在星潮倒灌、法则紊乱、封印松动的刺激下,在外部血潮怨念(与其同属负面)的不断“滋养”和“呼唤”下,寂灭星魔那庞大而狰狞的魔影,突然停止了无意义的冲撞。
它那燃烧着寂灭火焰的、如同两颗紫色太阳般的眼眸,缓缓转动,似乎穿透了重重封印壁垒,“看”向了外部那汹涌的血潮,以及血潮背后……骸骨平原的方向。
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贪婪的……“食欲”与“渴望”,从这尊被封印了无尽岁月的星魔身上散发出来。
它不再试图蛮力冲破封印,而是开始……“吸收”!
不是吸收封印的力量,而是吸收那些透过封印缝隙、因为星潮倒灌和血潮侵蚀而渗入进来的……血魄怨念、混乱法则、以及暗面存在的“气息”!
对寂灭星魔而言,这些极致的负面能量,虽然驳杂,却仿佛是久旱逢甘霖!是能滋养它、让它恢复甚至……进化的“补品”!
它张开那仿佛能吞噬星辰的巨口,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鲸吞海吸般抽取着渗入封印的负面能量!血潮的怨念、星潮的混乱、暗面的低语……一切黑暗与污秽,都成了它的食粮!
这一变化,瞬间打破了内外的能量平衡!
外部的血潮,仿佛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泄洪口”,更加疯狂地向着封印(尤其是摇光柱方向)涌来,试图灌入其中,滋养星魔。这反而在客观上,稍稍减轻了星辰屏障其他区域承受的正面冲击压力。
但更直接的影响是——渗入封印内部的负面能量被星魔大量吸走,导致内部对封印的侵蚀压力骤减!金色灯影需要净化的“污秽”变少了!林凡维持光界的压力,竟然离奇地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同时,因为星魔的“进食”,其本身的寂灭气息在快速恢复和壮大,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恐怖!它那紫色的魔焰,甚至开始带上了一丝暗红与灰黑的杂色,显得更加诡异和不祥。
紫煞星君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星魔大人……竟然在主动吸收血祭之力?!哈哈哈!好!太好了!这说明血祭的方向是对的!只要能喂饱星魔大人,让它恢复力量,甚至更进一步,冲破这破烂封印指日可待!快!加大血魄输送!全部灌向封印内部!”
然而,林凡的心中却警铃大作!他通过星核之眼和与封印的紧密联系,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寂灭星魔的变化。这魔头吸收负面能量,绝非好事!它不是在帮他们缓解压力,而是在积蓄更恐怖的力量,并且其本质似乎在发生某种危险的……“变异”!
一旦让它吸饱了力量,或者完成了某种“蜕变”,冲破封印的破坏力将远超之前!届时,一尊融合了寂灭、血魄怨念、星潮混乱、暗面气息的“超级魔物”出世,那才是真正的灭世灾难!
“必须阻止它继续吸收!至少……要打断这个过程!”林凡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可他现在自身难保,如何阻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头顶那盏摇曳的金色灯影,以及自己识海中,那与“星火之源”融合的引星灯。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既然寂灭星魔能吸收负面能量……那“指引之灯”,能否……“净化”或“转化”这些能量?甚至……以其为“燃料”?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用污秽的负面能量,作为“希望”与“指引”之灯的燃料?这简直是悖论!
但绝境之中,任何一线可能,都值得赌上性命去尝试!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将金色灯影的光芒仅仅用于防御和净化,而是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将一缕灯焰的“触角”,探向那些正被寂灭星魔疯狂抽取的、由血潮怨念、星潮混乱、暗面气息混合而成的……“黑暗洪流”。
下一刻,令林凡,也令所有感知到这一幕的存在——包括紫煞星君和正在“进食”的寂灭星魔——都为之愕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缕淡金色的灯焰“触角”,在接触到“黑暗洪流”的瞬间,并未被污染或湮灭,反而像是……被“点燃”了?
不,不是点燃,更像是……“淬炼”!
污秽黑暗的能量洪流,在触及金色灯焰的刹那,其中最为狂暴、混乱、邪恶的部分,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法则的“审判”与“剥离”,发出无声的尖叫与哀嚎,被迅速净化、消散。而剩余的那些相对“中性”或蕴含着“痛苦”、“执念”、“记忆”等复杂信息的“能量精华”,则被灯焰以一种玄妙的方式……“过滤”和“转化”,化作一缕缕极其细微、却无比精纯的、带着淡淡暖意的“金色流质”,反哺回金色灯影之中!
灯影微微一晃,原本黯淡的光芒,竟然……明亮了一丝!
寂灭星魔的“进食”被打断了一部分,它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更加疯狂地抢夺着“食物”。而金色灯焰,则像是一个精明的“分食者”,开始与这尊恐怖的魔物,争夺起那些涌入封印的负面能量!
一方是纯粹的吞噬与同化,一方是净化后的转化与吸收。
一场发生在归墟之眼封印内部、围绕着“黑暗养料”的、诡异而凶险的……“竞食”,就此展开!
星潮倒灌,带来了极致的混乱与污染,却也意外地,为这绝境中的守护之火,提供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另类“燃料”。
危机与转机,在毁灭的浪潮中,以无人预料的方式,交织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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