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人，就像八条灵活的游鱼，瞬间消失在了黑色的海面上。
耿继辉和邓振华急忙凑到舱门口。
借着夜视仪，他们看到了令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
那八名北斗队员，在海中排成一个标准的菱形突击阵型。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每一次划水，每一次换气，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一般。
最恐怖的，是他们的速度！
他们就像是八支离弦的箭，又像是八枚水下鱼雷，
在海面上拉出八道白色的水线，飞速地朝着远方的目标冲去。
耿继辉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手表。
仅仅一分钟。
对方就已经游出去了将近两百米！
这个速度……
如果换成自己，恐怕拼了老命，也只能达到他们一半的速度。
不。
一半都达不到！
邓振华也是一脸的呆滞，嘴里喃喃自语。
“我靠……这……这还是人吗？”
“这帮家伙，屁股后面是装了推进器吗？”
这一刻，他们所有的不服，所有的骄傲，都被击得粉碎。
他们终于明白，徐澈为什么说他们会拖后腿了。
跟这帮“怪物”比起来，他们的所谓“顶尖”，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在这时。
徐澈的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温长林咆哮的声音。
“徐澈！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为什么还不行动？！”
“人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枪毙了你！”
温长林是真的快疯了。
他守在指挥中心，看着屏幕上静止的画面，心急如焚。
徐澈的语气，却依旧平静得可怕。
“温总队，别急。”
“我的人，已经下去了。”
“下去了？”
温长林一愣。
“下哪去了？你们的直升机不是还在二十公里外盘旋吗？”
“武装泅渡。”
徐澈淡淡地说道。
“三点五公里，渗透需要三十分钟。”
“这三十分钟，需要你们警方出面，想办法拖延时间，稳住恐怖分子的情绪。”
“什么？！”
温长林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武装泅渡？三十分钟？”
“徐澈！你是不是疯了！这简直是胡闹！”
“你知道三十分钟会发生什么吗？你知道这伙恐怖分子有多残暴吗？
万一他们撕票怎么办！”
“你这是在拿人质的生命开玩笑！”
面对温长林歇斯底里的咆哮，徐澈只是平静地回了三个字。
“我负责。”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通讯。
嘟嘟嘟……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忙音，温长林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他一拳砸在指挥台上。
“混蛋！这个混蛋！”
但他骂归骂，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箭在弦上，他除了相信徐澈，别无选择。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起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温长林的语气，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领导……是我，长林。”
“情况……情况有点棘手。”
“那个北斗突击队的队长……他，他根本不听指挥，自己搞了一套方案……”
“是，是……我明白，我一定全力配合……但是……但是这次行动的风险，
实在是太大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而威严的男声。
“长林同志，慌什么。”
温长林握着电话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对着话筒，几乎是压着火气说道：“领导，不是我慌！是那个徐澈，他简直是在胡来！”
“他让他的兵，从二十公里外武装泅渡过去！”
“三点五公里！还要三十分钟！”
“这三十分钟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这是在赌！拿全船上百号人质的命在赌！”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赌？”
“长林同志，你看过徐澈的档案吗？”
温长林一愣。
“我……我只知道他是北斗突击队的负责人。”
“北斗战略突击队，军部直属，独立作战单位。”
领导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支部队的权限，等同于战区司令部。”
“徐澈这个队长，有战场自主决断权。”
“也就是说，从行动开始的那一刻起，他才是总指挥。你，和我，都只是配合。”
温长林彻底懵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那个徐澈，
不过是军方派来协助的一把尖刀。
搞了半天，自己才是那个“辅助”？
“可是……领导，这太冒险了！人质的安全……”
“我相信他的专业判断。”
领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东南军区，相信他的专业判断。”
“你要做的，就是无条件配合他，给他提供一切所需要的支援。”
“如果行动失败，责任，由东南军区一力承担。”
“你，听明白了吗？”
最后五个字，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温长林的心上。
他还能说什么？
军区总司令都亲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责任都揽过去了，
他一个地方警察系统的负责人，再多说一个字，就是不识大体。
“是……我明白了，领导。”
温长林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感觉喉咙里干得发涩。
“我一定……全力配合。”
挂断电话，温长林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看着屏幕上依旧在二十公里外盘旋的直升机，只觉得一阵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现在，真的只能祈祷那个叫徐澈的疯子，能创造奇迹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对于指挥中心里的温长林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而对于漆黑冰冷的海水中的陈国涛等人来说，这三十分钟，
却是对体能和意志的极限考验。
海水冰冷刺骨，负重超过三十公斤。
但八名队员，没有一个人掉队，没有一个人发出半点声音。
他们的动作依旧整齐划一，像八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在海面上划出八道几乎看不见的波纹，坚定地朝着那艘巨大的货轮靠近。
终于。
三十分钟后。
陈国涛的耳麦里，传来了徐澈平静的声音。
“天枢呼叫天权，报告你们的位置。”
陈国涛探出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压低声音回答。
“天权，天枢已抵达货轮右后侧舷，距离船体五十米。”
“很好。”
徐澈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全体都有，准备登船。”
“海警直升机，听到请回答。”
“海警洞幺收到，请讲。”
飞行员的声音有些紧张。
“前出至货轮正前方五百米处，进行喊话，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徐澈的命令清晰而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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