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驶离腐乳镇地界,空气中的“霉香”渐渐被水汽和草木清香取代。地势愈发低平,水道纵横交错,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的村落如同星子般散落在碧水之间。犟爷的鼻子在湿润的空气里捕捉到了全新的气息——那是初绽荷花的清芬、嫩藕的甜脆、菱角的粉糯,还有各种鱼虾水鲜的鲜活味道,混合着水草与泥土的生机。
“好一处江南水乡。”林辰望着眼前景致,也不由放缓了车速,让犟爷能好好嗅闻这迥异于北地的风味。
他们沿着一条宽阔的河岸前行,岸边杨柳依依,河中不时有乌篷船咿呀摇过,船娘清亮的歌声随风飘来,唱的正是采莲曲。前方河湾处,一座规模颇大的临水古镇映入眼帘,镇口码头停满了船只,镇中最高的一座三层木楼飞檐翘角,挂着“莲香楼”的匾额,那最诱人的荷香与隐约的宴饮香气,正是从楼中飘出。
然而,还未靠近莲香楼,一阵带着哭腔的争执声便从楼旁的巷子里传来。
“……这‘八宝荷花鸭’的方子,是我沈家祖奶奶传下来的嫁妆!你周家凭什么说是你们周老太爷所创?”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正红着眼睛与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理论。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眉眼清秀,此刻气得脸颊绯红。
那周管家手持一把折扇,慢条斯理地摇着:“沈小姐,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老太爷年轻时游历江南,于西湖畔偶得古方,改良而成‘八宝荷花鸭’,这事镇上老人都知道。你们沈家不过是三十年前才迁来莲香镇,怎么就成了你家祖传?”
“你胡说!我娘说过,这方子是从我曾外祖母手里传下的!你们周家看我们沈家点心铺生意好,就想抢我们的招牌菜!”沈小姐身边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看样子是她母亲,也气得浑身发抖。
周管家皮笑肉不笑:“沈家嫂子,空口无凭。我们周家‘莲香楼’的‘八宝荷花鸭’名动四方,连县太爷都赞不绝口。你们沈家小铺的鸭子……呵,也就哄哄过路客罢了。识相的,就别再打着‘八宝荷花鸭’的幌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周围已聚拢了一些镇民和游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同情沈家母女,觉得周家店大欺客;也有人觉得周家是本地大户,说得或许在理。
犟爷的注意力却早就被“莲香楼”里飘出的那股混合了荷叶清香、糯米甜香、八宝馅料复杂香气以及鸭子特有荤香的浓郁味道勾走了魂。它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到莲香楼侧门边,那里有个小窗,正好能看到厨房一角。只见里面炉火正旺,几个厨子忙碌着,正中一口大蒸笼热气腾腾,那诱人的香气正是从笼中溢出。
它深深吸了几口,陶醉不已。但它的鼻子同时也捕捉到一丝极不协调的气味——那鸭子肉香里,似乎混着一股极淡的、类似某种廉价香料的刺鼻气味,虽然被荷叶和八宝料的味道掩盖得很好,却逃不过犟爷超凡的嗅觉。
“这驴子倒会找地方。”一个莲香楼的伙计发现了犟爷,笑着想赶它走,“去去去,别挡着道,等着晚上倒泔水才有你吃的。”
犟爷不满地喷了个响鼻,又溜回巷口。那边,周管家已经带着人走了,沈家母女正相对垂泪,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林辰走上前,对沈家母女拱手道:“二位,方才之事在下略有耳闻。不知这‘八宝荷花鸭’,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引得如此争端?”
沈母擦了擦眼泪,见林辰气度不凡,不像歹人,便叹气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八宝荷花鸭’并非寻常烤鸭或炖鸭,乃是取当年新鸭,腹中塞入糯米、莲子、薏米、芡实、红枣、桂圆、枸杞、花生等八样宝料,外用新鲜荷叶层层包裹,上笼蒸制而成。成菜后荷叶清香渗入鸭肉,鸭油浸润八宝饭,风味绝佳。本是家母的拿手菜,我们沈家点心铺靠它和几样荷花点心,才在镇上立足。谁知周家‘莲香楼’三年前也开始卖这道菜,味道竟有七八分相似,如今反说我们是模仿他们……”
沈小姐抽泣道:“他们还威胁镇上其他铺子,不许卖原料给我们,客源也被他们抢走大半……再这样下去,我们铺子就开不下去了。”
犟爷在一旁听着,鼻子却朝莲香楼方向又嗅了嗅,然后走到沈家母女面前,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沈母的手,又指向莲香楼,摇了摇头,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沈母不解:“这驴子……是说莲香楼的鸭子不好?”
林辰心中一动,问道:“沈夫人,您家做的‘八宝荷花鸭’,可有用一种名为‘五香粉’的调料?”
沈母摇头:“不曾。祖传方子强调荷叶与食材本味,只用少许盐、糖、酒调和,最多加一点姜茸去腥,绝不会用那些杂七杂八的香料掩盖真味。”
林辰点头:“方才我这伙伴似乎嗅出,莲香楼的鸭子用了某种较冲的香料。或许,这便是关键。”
沈家母女将信将疑。但犟爷那灵性的模样,让她们不由得生出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绸衫、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男子踱着方步过来,正是莲香楼的二掌柜,姓钱。他斜睨着沈家母女,阴阳怪气道:“哟,还在这儿哭呢?沈家嫂子,不是我说你,早点把铺子盘给我们周老爷,价钱亏不了你。硬撑着,有什么意思?”
沈母怒道:“我们就是关了铺子,也不会卖给你们周家!”
钱二掌柜冷笑:“那就走着瞧。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镇上今年‘荷花宴’的主办权,我们莲香楼已经拿到了。到时候,全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尝的自然是正宗‘莲香楼八宝荷花鸭’。你们那山寨货,趁早歇了吧!”说完,得意洋洋地走了。
沈小姐闻言,眼泪又涌了出来。“荷花宴”是莲香镇每年荷花盛开时最盛大的饮宴活动,主办者不仅能大赚一笔,更是地位的象征。往年多是几家轮流或合办,今年竟被周家独家抢去,这对沈家铺子无疑是雪上加霜。
林辰沉吟道:“这‘荷花宴’何时举办?”
“就在三日后,荷花神诞日。”沈母黯然道。
“只有三日……”林辰看了看满脸期待的犟爷,又看了看绝望的沈家母女,忽然道,“沈夫人,沈小姐,若信得过在下,这三日,可否让我与犟爷在贵铺叨扰?或许,我们能想点办法。”
沈家母女虽不知林辰有何办法,但见他和灰驴都非寻常,此刻也无别的指望,便点头答应了。
沈家点心铺店面不大,后堂连着住家和小厨房,收拾得干净整洁。犟爷一进后厨,鼻子就抽动起来——这里飘荡着一种更自然、更清新的荷叶与食材香气,虽然不如莲香楼那边浓郁霸道,却让人感觉舒适亲切。
沈母按照祖方,现场做了一份“八宝荷花鸭”请林辰和犟爷品尝。选用的是本地麻鸭,腹中八宝料搭配得当,糯米莹润,莲子酥软,红枣甘甜……荷叶的清香完美地包裹住所有味道,鸭肉酥烂脱骨,油而不腻。犟爷吃得不亦乐乎,这味道确实纯正天然,与莲香楼那种加了“料”的浓香截然不同。
但林辰也尝出,沈家的鸭子,在火候和咸淡把握上,似乎还有一丝可以精进之处,使得味道的融合感稍欠一分圆满。
“沈夫人手艺已属上乘。”林辰赞道,“不过,若要胜过莲香楼,或许还需在细微处再作调整。”
沈母叹道:“公子是行家。不瞒您说,祖方传到我手里,有些细节我也拿捏不准了,全凭经验。莲香楼不知从哪儿得了近似方子,又在用料和宣传上压我们一头……”
林辰想了想:“这三日,可否容我借厨房一用?我与犟爷或许能帮上点忙。”
沈母虽觉奇怪,但还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两日,林辰和犟爷便泡在了沈家小厨房里。林辰并非厨子,但他修炼《龟寿功》,对人体气息、阴阳调和感悟颇深,于食材物性相通之理也有见解。而犟爷,则成了最灵敏的“试味仪”和“气味探测器”。
林辰根据沈母的方子,结合自己对食物调和的理解,尝试调整八宝料的配比、腌渍鸭子的时间、蒸制的火候曲线。每做出一版,第一个品尝者就是犟爷。
犟爷会仔细品味,然后给出“反馈”——若觉得好,它会欢快地摇尾巴,把盘子舔干净;若觉得不好,它会打喷嚏,把食物推开;若觉得哪里差一点,它会用鼻子指向某个调料罐,或者做出“多蒸一会儿”、“少放点盐”的动作示意。
起初沈家母女看得目瞪口呆,后来渐渐习惯,甚至觉得这驴子比很多老师傅还靠谱。
经过数十次尝试,在犟爷苛刻的“品鉴”下,终于确定了一个改良方案:选用更肥嫩的“桂花鸭”,八宝料中增加一小撮新采的荷花蕊增香,减少糖分,改用淡酱油与荷花露调和腌汁,最关键的是调整了蒸制过程——先猛火攻,再文火浸,最后再猛火催香,使荷叶香气层层渗入,鸭肉与八宝料达到最佳融合状态。
当这版“八宝荷花鸭”出炉时,连沈母都惊叹不已。那香气清雅脱俗,却又醇厚隽永,鸭肉入口即化,八宝饭粒粒分明,荷香满口,回味无穷。比之祖传方子,更多了一份浑然天成的圆润感。
“此鸭只应天上有!”沈母激动道,“公子真乃神人!”
犟爷也吃得满嘴流油,得意洋洋,仿佛这美味有它一大半功劳。
但光有好的菜品还不够。莲香楼财大势大,又拿到了“荷花宴”主办权,如何让沈家的鸭子被众人尝到,并认可其正宗地位?
机会在“荷花宴”前一天意外到来。莲香楼为了造势,在镇中广场举办“百鸭宴”预热活动,宣称免费品尝“正宗八宝荷花鸭”,吸引了大批镇民和游客。钱二掌柜还在台上口若悬河地讲述周家获得古方的“传奇经历”。
沈家母女在人群中,又气又无奈。犟爷却眼珠一转,悄悄挤到分发鸭子的长桌前。负责分鸭的伙计见是头驴,挥勺驱赶:“去去去!这不是给你吃的!”
犟爷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极其嘹亮、甚至带着几分凄厉的长嘶!这一嗓子毫无预兆,把台上滔滔不绝的钱二掌柜和台下众人都吓了一跳。
更奇的是,随着它这声嘶鸣,镇子各处拴着的驴、马、骡子,竟然也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一时间嘶鸣阵阵,好不热闹,把个“百鸭宴”搅得鸡飞狗跳。
“哪来的瘟驴!快赶走!”钱二掌柜气急败坏。
就在众人注意力被犟爷吸引时,林辰已悄无声息地靠近长桌,迅速取了一小块莲香楼的“八宝荷花鸭”,又退回到沈家母女身边。他将两家的鸭子各取一小块,分别放在两个干净碟子里,然后走到台前,朗声道:“诸位,请静一静!”
众人见又有人出头,都好奇地望过来。
林辰举起两个碟子:“方才听闻钱掌柜所言,莲香楼的‘八宝荷花鸭’乃是正宗古方。巧的是,沈家点心铺也有一道祖传的‘八宝荷花鸭’。孰真孰伪,孰优孰劣,何不让大家品鉴品鉴?正好,我这里有刚刚取来的两家鸭子,就请在场诸位,尤其是镇上的老人家,帮忙辨一辨?”
钱二掌柜脸色一变:“你是什么人?凭什么……”
“凭一个外乡过客的公道心。”林辰不卑不亢,“还是说,钱掌柜不敢让大家比较?”
台下众人顿时起哄:“比一比!”“让我们尝尝!”“看看谁家才是真的!”
几个镇上年长的老人也被请了上来。他们先是闻了闻,又各尝了一小口。
片刻后,一位白发老翁缓缓道:“莲香楼的鸭子,香味浓烈,滋味也足,只是……这香味里,似乎掺了点别的东西,像是‘十三香’之类的市售料粉,压过了荷叶本味。沈家的鸭子,香气清正,荷香突出,八宝饭的火候也更到位,倒更像是我小时候吃过的那种老味道。”
其他几位老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他们或许说不清具体配方,但几十年积累的味觉记忆不会骗人。
台下哗然。钱二掌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辩道:“你们……你们懂什么!这是改良!老方子就不能改吗?”
林辰笑道:“改良自然可以。但若改了核心,失了本真,甚至反诬原主为仿冒,那就不是改良,而是欺世盗名了。”
“你……你血口喷人!”钱二掌柜恼羞成怒。
“是不是血口喷人,明日‘荷花宴’上,自有公论。”林辰不再理会他,转向众人,“诸位,明日荷花宴,莲香楼主办,想必大家都能入席。届时,沈家点心铺也会在宴场外设一小摊,免费提供他们家祖传的‘八宝荷花鸭’,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大家不妨都来尝尝,比较一番,看看哪家的鸭子,才配得上‘莲香水乡’这块招牌!”
“好!”台下众人轰然叫好,许多原本被周家势大所压、不敢表态的镇民和小商户,也暗暗鼓起了勇气。
钱二掌柜气得拂袖而去,急忙回莲香楼禀报。
周家老爷闻讯,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带着一头如此古怪的驴子。但“荷花宴”在即,他也不能公然对沈家做什么,只得吩咐手下,明日宴上务必压过沈家的风头,又暗中盘算其他诡计。
“荷花宴”当日,莲香楼所在的临湖空地张灯结彩,宾客云集。周家果然摆开了极大排场,各种荷花主题的菜肴琳琅满目,主打的自然是“八宝荷花鸭”。
沈家母女在林辰和犟爷的帮助下,也在宴场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下,支起了一个简单却干净的小摊,蒸笼里热气腾腾,清香四溢。犟爷就蹲在摊子旁,俨然一副“镇摊神兽”的模样,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宴会开始后,宾客们品尝着莲香楼的菜肴,赞声虽有,但不少细心人或老一辈的宾客,私下里却微微蹙眉——菜色虽精,排场虽大,但总觉得少了点荷花宴该有的清雅灵秀,多了些刻意雕琢与市侩之气。
就在这时,沈家小摊飘来的那股清新荷香,吸引了一些宾客过来。起初只是好奇尝鲜,但一筷入口,许多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那鸭子味道之正、荷香之纯、火候之妙,竟比莲香楼奉为主菜的鸭子,更得荷花宴的精髓!
消息像水波一样荡开,越来越多的宾客离席,来到柳树下的小摊前。小小的摊子前竟然排起了队。
莲香楼那边,周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钱二掌柜急得团团转,忽然心生一计,对一个伙计耳语几句。
不一会儿,那个伙计带着两个地痞模样的人,假装醉酒,摇摇晃晃地走到沈家摊子前,故意撞翻了蒸笼,热气腾腾的鸭子滚了一地!
“哎呀!不好意思,喝多了,脚滑!”那伙计假意道歉,眼中却闪着恶意。
沈母和沈小姐惊叫一声,看着心血被毁,又急又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排队等待的宾客们也发出不满的嘘声。
就在那伙计和地痞暗自得意时,一直安静蹲着的犟爷,突然站了起来。它没有嘶叫,没有冲撞,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低下头,用鼻子在那滚落的、沾了泥土的鸭子身上嗅了嗅,然后抬起头,一双大眼静静地盯着那个肇事的伙计。
那伙计被它看得心里发毛,强笑道:“看……看什么看?一头畜生……”
犟爷突然打了个响鼻,然后转头,对着莲香楼方向,猛地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更加愤怒、几乎穿透云霄的长嘶!这一次,不仅镇上的牲口们应和,连远处河滩上的鹭鸟都被惊起一片!
嘶声未落,犟爷四蹄发力,竟如一道灰色闪电般,朝着莲香楼的厨房方向冲了过去!它速度极快,动作灵活,几个周家伙计想拦,都被它轻易绕过。
林辰心念电转,立刻明白犟爷要做什么,也施展身法跟了上去。一些好奇的宾客也涌向莲香楼。
犟爷径直冲进莲香楼后厨。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突然闯进一头驴,厨子们都愣住了。犟爷不理他们,鼻子像探测器一样在堆放调料的地方猛嗅,很快在一个柜子角落,发现了几个没有标签的纸包。它用头撞开柜门,叼起其中一个纸包,转身就跑回宴会场地。
林辰接过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种深褐色的粉末,气味浓烈刺鼻。他用手蘸了一点,尝了尝,脸色一沉,朗声道:“诸位请看!这便是莲香楼用来给‘八宝荷花鸭’增香的‘秘料’——并非什么古方传承,而是市井常见的‘五香粉’与‘鸭肉香精’的混合物!用量不轻,足以掩盖食材不鲜、火候不足等诸多缺陷!这便是他们所谓的‘改良古方’?”
他声音清朗,传遍宴场。宾客们一片哗然,许多刚才还称赞莲香楼鸭子“够味”的人,此刻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周老爷和钱二掌柜面如死灰,想要辩解,却无从说起。铁证如山,众目睽睽。
一位被特邀来的、邻县颇有声望的老饕客,此刻缓缓站起,对周老爷道:“周东家,做生意,诚信为本。以次充好,欺世盗名,非但辱没了‘荷花宴’清名,更是辜负了这一方水土的灵秀。这‘荷花宴’主办之权,老夫看,你们莲香楼,还是暂歇几年吧。”
这话等于宣判了莲香楼在本地饮食界声望的破产。周老爷瘫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
风波过后,沈家小摊前更加热闹。幸好犟爷之前“执意”要求多准备了两笼鸭子备用,此刻正好派上用场。沈家母女忙而不乱,热情招待宾客。那纯正美味的“八宝荷花鸭”赢得了满堂喝彩,连那位老饕客也赞不绝口,当场表示要推荐给更多朋友。
经此一役,沈家点心铺名声大噪,“沈氏八宝荷花鸭”被公认为莲香镇正统。镇上的老人们提议,明年“荷花宴”,可由沈家牵头,联合镇上几家信誉好的老字号一同操办。
临别之际,沈家母女对林辰和犟爷感激涕零。沈母将改良后的“八宝荷花鸭”详细方子抄录一份赠予林辰,又送了许多荷花茶、藕粉、菱角等特产。沈小姐则红着脸,送给犟爷一个亲手绣的、带着荷花图案的小香囊,里面装满了炒香的豆子。
“莲香水乡永远记得二位的恩情。”沈母含泪道。
板车再次启程,离开那被荷香浸润的水乡。犟爷嚼着香喷喷的炒豆,脖子上挂着荷花小香囊,志得意满。
车子行出莲香镇地界,沿着运河继续向南。空气中水汽依然充沛,但气息又渐渐变化,那股清雅的荷香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温润、带着些许烟火气的味道,像是……糟卤的醇厚?还有黄酒的芬芳?
犟爷的耳朵动了动,鼻子朝着飘来黄酒香气的方向,再次充满期待地昂起了头。
林辰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屋舍更为密集的轮廓,笑道:“看来,前面是个善于酿酒和制作糟货的镇子了。这回,不知又有什么故事等着我们。”
车轮碾过湿润的石板路,驶向那飘荡着酒香与糟卤气息的下一站。新的美味冒险,如同这江南的水道,曲折蜿蜒,却总有惊喜在下一个河湾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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