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碧波潭三月后,他们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上,发现了一座奇特的寺庙。寺庙并非建在山脚或山腰,而是悬在陡峭的崖壁之间,数十根粗壮的铁链从崖顶垂下,将寺庙的阁楼牢牢固定,远远望去,像一幅镶嵌在青山中的水墨画,随着云雾流动若隐若现。
“是悬空寺。”苏晓展开地图,上面标注着这座寺庙的位置,旁边写着“佛脉藏于钟声,渡人渡己,执念不除,佛脉难清”。她望着寺庙檐角悬挂的铜铃,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却没有发出声响,“《脉经》说这里的佛脉能净化人心,可我怎么觉得……这里的脉气沉得像块石头?”
陈默站在崖边,能感受到寺庙周围的脉气——那是一种混杂着檀香与苦涩的气息,厚重得几乎凝固。正常的佛脉应该是轻盈如钟声,能涤荡杂念,而这里的脉气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像是有无数未尽的心愿被困在寺中,难以消散。
“有人把执念留在了这里。”陈默指尖划过脉铁牌,云纹的金光泛起细微的涟漪,“你看寺庙的匾额,‘悬空寺’三个字的笔画里,藏着淡淡的黑气,是执念凝结而成的。”
江宇体内的七彩脉气微微波动,他能“听”到寺庙深处传来的微弱声响——不是钟声,而是无数人的叹息,叹息中夹杂着不甘、悔恨、思念,像一团缠绕的线,越缠越紧。“这些执念已经和佛脉缠在了一起,再这样下去,整座寺庙都会被拖入执念的泥沼。”
他们沿着蜿蜒的石阶向上攀登,石阶两旁的崖壁上刻满了佛像,佛像的表情却各不相同,有的慈悲,有的痛苦,有的愤怒,眼神里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显然是刻像人将自己的执念融入了 stone 中。
走到寺庙门口时,一个穿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拦住了他们。小和尚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圆圆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凝重,手里握着一把扫帚,扫帚上沾着的不是灰尘,而是淡淡的黑气。
“施主请回吧。”小和尚的声音稚嫩却坚定,“师父说,寺里的钟声乱了,会伤着外人。”
“我们是来帮忙的。”苏晓蹲下身,与小和尚平视,语气温和,“你看这扫帚上的黑气,是执念在侵蚀寺庙,再不想办法,连佛像都会被污染的。”
小和尚低头看了看扫帚,眼圈突然红了:“师父说,这是众生的苦,要慢慢渡……可上个月,后山的观音像流泪了,流的还是黑水,我怕……”
他们跟着小和尚走进寺庙,才发现寺内的景象比想象中更令人心惊。大殿里的香炉积着厚厚的黑灰,香灰中冒出丝丝黑气;墙壁上的壁画原本描绘着极乐世界,如今却变得模糊,隐约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人影,像是在挣扎;最诡异的是大殿中央的铜钟,钟身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裂纹中流淌着黑气,明明悬在半空,却像有千斤重,连风都吹不动。
“就是这口钟。”小和尚指着铜钟,声音发颤,“三个月前,钟突然就不响了,然后寺里就开始不对劲,先是香客做噩梦,后来连佛像都……”
陈默走到铜钟前,伸手触摸钟身,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钟内的佛脉原本应该如清泉般流动,此刻却像结冰的河流,被无数细小的黑线缠绕——那些黑线正是执念的具象,每一根线都连接着一个名字、一段记忆,有求而不得的爱恋,有无法弥补的遗憾,有难以放下的仇恨。
“是‘心愿钟’。”苏晓翻开《脉经》,指着其中一页,“悬空寺的钟声能承载香客的心愿,善愿会化作佛脉滋养寺庙,恶愿或执念则会被钟声净化。可现在,执念太多,钟声承受不住,反而被污染了。”
她指着钟身上最粗的一根黑线,黑线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正跪在佛像前哭泣,嘴里反复念着“为何不等我”。“这是最强烈的一股执念,恐怕就是它先撑裂了钟身。”
江宇运转体内的七彩脉气,轻轻按在铜钟上。脉气流入钟内,结冰的佛脉开始微微融化,黑线却像受惊的蛇,疯狂地扭动起来,铜钟发出“嗡嗡”的低鸣,像是在痛苦地呻吟。
“不能硬来。”陈默按住他的手,“这些执念虽然是杂质,却连着香客的心神,强行剥离会伤到他们。”
这时,寺庙的住持走了进来。老和尚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袍,手里拄着一根菩提木拐杖,拐杖头已经被摩挲得发亮。他的眼睛半睁半闭,脸上没有悲喜,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施主们还是请回吧。”老和尚的声音沙哑,“这是悬空寺的劫,也是众生的劫,该来的总会来,强求不得。”
“师父!”小和尚急道,“他们能帮我们的!”
老和尚摇了摇头,看向铜钟:“三十年前,有个叫阿秀的姑娘,每个月都会来敲钟,求菩萨保佑她出海的情郎平安归来。敲了三年,情郎没回来,她却在一个雨夜失踪了,只留下这口钟上的一道印子。从那以后,钟就开始不对劲,每年都会多几道裂纹,香客的执念也越来越重……”
他指着钟身上那个女子身影的黑线:“那就是阿秀的执念,她到死都在等,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陈默突然明白过来:“不是执念污染了钟声,是钟声承载了太多未完成的心愿,它在替众生‘记着’,记到自己撑不住了。”
要修复铜钟,不能靠净化,只能靠“了结”——让那些执念找到归宿,让未完成的心愿有个交代。
“我们试试‘引钟’。”陈默对江宇和苏晓说,“用佛脉引出执念中的记忆,再想办法了结它们。”
江宇运转七彩脉气,将佛脉缓缓注入铜钟;苏晓翻开《脉经》,念诵起安抚心神的经文;陈默则将脉铁牌贴在钟身,云纹的金光如细雨般洒落,温柔地包裹着每一根黑线。
随着三人合力,铜钟的低鸣渐渐变得清晰,钟身上的黑线开始发光,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阿秀在钟前祈祷的身影,一个书生在钟上刻下“金榜题名”的愿望,一个母亲哭着求菩萨保佑生病的孩子……无数记忆在钟声中流转,像一场跨越三十年的电影。
“阿秀的情郎回来了!”小和尚突然指着其中一幅画面,画面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水手跪在海边,手里拿着一枚褪色的玉佩,正是阿秀当年常戴的那枚,“他在忏悔!说当年船沉了,他被救起后失忆了,直到上个月才想起一切,回来找阿秀!”
画面中的老水手哭得撕心裂肺,他不知道阿秀已经不在了,只在海边日复一日地等待,这份迟来的思念,竟与阿秀的执念产生了共鸣,让黑线变得更加粗壮。
“是双向的执念!”苏晓恍然大悟,“阿秀在等他,他在找她,两份执念缠在一起,才撑裂了钟身!”
陈默立刻引导着两股执念在钟声中相遇。阿秀的身影与老水手的身影在金光中重叠,没有言语,只有两滴眼泪在空中相融,化作一道白光,消散在钟内。缠绕的黑线随之断裂,铜钟上的一道裂纹竟开始缓缓愈合。
“有用!”小石头兴奋地拍手,“再试试那个书生!”
书生的执念画面里,他最终没能金榜题名,却在老家开了家私塾,教孩子们读书,临终前还念叨着“若有来生,还想敲一次悬空寺的钟”。陈默引导着执念飞向书生的故乡,那里正好有个他教过的学生,如今已是白发老者,正带着孩子们在祠堂里祭拜,嘴里说着“先生当年教我们的,要堂堂正正做人”。执念感受到这份传承,化作一道光,融入了祠堂的香火中。
母亲的执念画面里,她的孩子最终还是夭折了,但她后来收养了三个孤儿,将他们抚养成人。执念在看到孩子们成家立业的画面后,带着释然的微笑消散了。
一个接一个的执念被了结,铜钟上的裂纹不断愈合,黑气渐渐褪去,佛脉重新变得清澈,像解冻的河流,在钟内缓缓流淌。当最后一根黑线消散时,铜钟突然发出“嗡”的一声巨响,钟声清澈洪亮,穿透云雾,传遍整座山峰。
钟声中,崖壁上的佛像表情变得平和,壁画上的极乐世界重新清晰,香炉里的黑灰化作白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檀香。
老和尚望着铜钟,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清泪,他双手合十,深深鞠躬:“阿弥陀佛,是老衲执迷了。原以为要渡执念,却不知执念本是人心,需得自己放下,旁人只能引路。”
小和尚兴奋地敲响铜钟,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欢快的韵律,像在唱歌。他跑到殿外,指着天空,大喊:“师父!你看!云散了!”
众人走出寺庙,只见笼罩山峰的云雾正在散去,阳光洒在悬空寺的阁楼和铁链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远处的山谷中,传来村民们的欢呼声,显然钟声也涤荡了他们心中的杂念。
离开悬空寺时,老和尚送给他们一串菩提子手链,手链上的每一颗珠子都刻着一个“空”字。“施主们的心脉通透,能容众生执念,这串珠子或许能帮你们过滤些烦恼。”
小和尚则塞给小石头一个小小的铜钟模型:“这个给你,想我的时候就敲敲,钟声能传到悬空寺的。”
陈默四人站在崖边,望着在阳光下闪耀的悬空寺,钟声随风传来,轻柔而温暖,洗去了他们一路的疲惫。
“原来佛脉不是让人忘记,是让人放下。”小石头把玩着铜钟模型,若有所思。
“是啊。”陈默摩挲着菩提子手链,手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执念就像钟上的裂纹,你越想掩盖,它裂得越厉害,只有正视它,了结它,才能真正修复。”
江宇望着远方的天际,那里的脉气流动得更加平和,悬空寺的钟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缓缓扩散,净化着周围的脉气。“下一站,去镜湖吧。”他提议道,“那里的脉气能映照人心,最近却听说湖面起了黑雾,怕是也有执念在作祟。”
苏晓翻开《脉经》,在空白页上写下“悬空寺·佛脉”,笔尖落下时,仿佛能听到钟声在纸页间回荡。
四人沿着石阶下山,悬空寺的钟声在身后久久回荡,像一位慈祥的老者,在叮嘱他们:守护脉气,亦是守护人心,心若通透,脉自畅通。
前路或许还有更多的执念等待化解,但只要记得这钟声的温暖,记得彼此的陪伴,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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