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强，黑色石头（此刻已显露出玉佩的轮廓）上的红光如跳动的火焰，将昏暗的石洞映照得忽明忽暗。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激动：“小家伙，莫怕，老夫并无恶意。”
凌尘浑身一震，猛地松开手想要将玉佩扔掉，可那股吸力如同附骨之疽，无论他如何用力，玉佩都像长在了他的指尖上，纹丝不动。他心中警铃大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远超他的认知。
“你是谁？这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父母曾告诫过他，修炼界无奇不有，有些古物中可能藏着邪祟，一旦沾染，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性命难保。
“老夫是谁？”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带着一丝自嘲与怅然，“太久了……久到连老夫自己都快忘了完整的名字。世人曾称我为‘噬灵天尊’，你便叫我天尊即可。”
“天尊？”凌尘瞳孔骤缩。
他虽只是青阳城的一个旁系子弟，却也听过“天尊”二字。在苍茫大陆的修炼体系中，境界从低到高分为淬体、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而渡劫之上，便是传说中的“天尊”！
那是只存在于古老典籍中的境界，据说天尊之能，可翻江倒海，碎裂星辰，寿元更是能达到万载。可据他所知，最后一位有记载的天尊，已经是上万年前的人物了。
“你……你是上古天尊？”凌尘的声音都在发飘，眼前这枚不起眼的玉佩里，竟然藏着一位天尊的残魂？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离奇。
“残魂罢了。”噬灵天尊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上万年前，老夫与界外天魔大战，虽成功将其主力封印，却也道基受损，神魂俱灭，只余下一缕残魂，寄托在这枚‘噬灵玉’中，沉睡至今。若不是你刚才以精血（指尖被划破的血迹）激活了玉佩，老夫恐怕会永远沉沦下去。”
凌尘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果然，刚才被石头划破的地方，血迹已经消失，想必是被这噬灵玉吸走了。他心中一动，想起刚才那股暖流冲击经脉的感觉，连忙问道：“刚才那股暖流……是你做的？它能打通我的灵脉？”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若这噬灵玉真有此能，那他“废柴”的命运，或许真的能改变！
“呵呵，区区灵脉堵塞，何足挂齿。”噬灵天尊的声音带着一丝傲然，“老夫的噬灵大道，最擅长吞噬万物本源，别说只是被封印的灵脉，便是断了的经脉，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也能重塑。”
“只是……”他话锋一转，“你这灵脉并非天生堵塞，而是被一种奇特的封印锁住，似乎是人为所致。这封印手法颇为古老，老夫一时也看不出端倪。”
人为所致？
凌尘的心猛地一沉。父母曾说他的灵脉是被某种力量暂时封印，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是谁？是谁要封印他的灵脉？是为了什么？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翻腾。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噬灵天尊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老夫的噬灵玉，能吞噬天地间的一切能量——灵气、妖兽精血、甚至修士的修为，都能转化为最精纯的本源之力，用来冲击你的封印。假以时日，别说打通灵脉，便是踏上武道巅峰，也并非不可能。”
吞噬修士的修为？
凌尘听到这话，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他虽渴望变强，却也知道，修炼一途，最重根基与心性，掠夺他人修为这种事，不仅有违道义，恐怕还会留下隐患。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噬灵天尊淡淡道：“老夫并非让你主动去掠夺无辜之人。苍茫大陆，弱肉强食，日后你会遇到无数敌人，他们的修为，便是你最好的养料。至于天地灵气、妖兽精血，本就是无主之物，取之何碍？”
这话虽有些冷酷，却也道出了修炼界的现实。凌尘沉默片刻，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抬起头，握紧了手中的噬灵玉，眼神变得坚定：“前辈，若你真能助我打通灵脉，凌尘愿拜你为师，继承你的传承！只是……我该怎么做？”
“好！”噬灵天尊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老夫本就想找个传人，继承我的噬灵大道，抵御未来可能破封的界外天魔。你虽灵脉被封，但心性坚韧，又与噬灵玉有缘，是个合适的人选。”
“至于如何做……”噬灵天尊的声音顿了顿，“你先尝试运转体内的气感，引导噬灵玉吸收周围的灵气。老夫会助你将灵气转化为本源之力，冲击封印。”
运转气感？
凌尘苦笑。这正是他最头疼的地方。多年来，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可灵脉堵塞，灵气根本无法在体内留存，刚吸入便会逸散，连最基础的淬体境一层都无法突破。
但此刻，他没有退路。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凌家基础心法《青元诀》的口诀，尝试感应周围的灵气。
石洞内的灵气本就稀薄，再加上他灵脉堵塞，半天过去，他只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刚要引入体内，便如之前无数次一样，顺着经脉的缝隙溜走了。
“别急。”噬灵天尊的声音传来，“集中精神，想着让噬灵玉帮忙。”
凌尘依言照做，将全部心神都放在手中的噬灵玉上。就在这时，噬灵玉突然微微发烫，表面的红光再次亮起。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刚才更加强大的吸力从玉佩中散发出来，不仅仅是吸附他的手指，更是开始主动拉扯周围的灵气！
原本稀薄的灵气，像是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疯狂地朝着噬灵玉汇聚而来，被玉佩表面的裂纹吸收，化作一道道细微的红色气流，顺着他的指尖，涌入他的体内！
“引导这些气流，冲击你灵脉最堵塞的地方！”噬灵天尊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凌尘不敢怠慢，连忙集中精神，控制着那股红色气流。与之前的暖流不同，这股气流更加霸道，所过之处，经脉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刺。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按照《青元诀》的路线，引导气流向灵脉最堵塞的“气海穴”冲去。
“轰！”
气流撞击在气海穴附近的封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仿佛石沉大海，封印纹丝不动。而凌尘则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够！灵气还是太少了！”噬灵天尊沉声道，“这石洞灵气稀薄，想要冲破第一道封印，至少需要十倍于此的灵气！”
十倍？
凌尘心中一凉。这已经是他能吸收的极限了，哪里去弄更多的灵气？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噬灵天尊突然道：“你身上……是不是有家族分发的聚气散？”
聚气散！
凌尘眼睛一亮。那是凌家每月给子弟分发的最低阶丹药，能微弱地提升吸收灵气的速度，对别人或许有些用，但对他这“废柴”来说，几乎毫无效果，他的那份早就被凌峰抢去了。
“我……我没有。”他有些沮丧地说道。
“哼，一群有眼无珠之辈。”噬灵天尊冷哼一声，“没有聚气散，也并非无法可想。这石洞角落里的木箱，似乎存放着一些年份久远的灵草，虽然早已枯萎，但残留的灵气，或许能派上用场。”
凌尘连忙看向角落里的那些腐朽木箱。他刚才只顾着寻找特别之物，倒没注意这些箱子。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个木箱上的腐木，里面果然躺着几株早已干瘪发黑的植物，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靠近后，能闻到一丝淡淡的异香。
“是‘黑纹草’和‘凝气花’，都是一阶灵草，虽然枯萎了，但残留的灵气足够让你突破淬体境一层了。”噬灵天尊说道，“将它们拿过来，放在噬灵玉旁边。”
凌尘依言将几株干草药放在噬灵玉旁边。刚放好，噬灵玉便再次爆发出红光，一股更强的吸力产生，那几株干草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化作一道道浓郁的红色气流，涌入凌尘体内！
“就是现在！冲击气海穴！”噬灵天尊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这一次，红色气流如同奔腾的江河，狠狠撞击在气海穴的封印上！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在凌尘体内响起，他感觉到那道困扰了他十五年的无形屏障，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紧接着，一股沛然的力量从气海穴涌出，顺着经脉流遍全身，所过之处，之前的刺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他的身体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力量、速度都在瞬间暴涨！
“淬体境一层！我终于突破了！”凌尘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眼中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十五年了！从他记事起，就因为灵脉堵塞被人嘲笑、欺凌，他无数次在深夜里偷偷哭泣，无数次想过放弃，但父母的话和心中的不甘，让他坚持了下来。
如今，他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这只是开始。”噬灵天尊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告诫，“你的封印只是破开了一丝，想要完全打通灵脉，还需要源源不断的能量。而且，凌家之中，恐怕有人不想看到你崛起，你需小心行事。”
凌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点了点头。他知道，突破淬体境一层，在整个凌家甚至青阳城，都算不了什么，但对他而言，却是新生的开始。
他小心翼翼地将噬灵玉贴身收好，感受着玉佩传来的微弱暖意，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前辈，多谢你。”
“呵呵，你我已是师徒，无需多礼。”噬灵天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老夫残魂之力有限，刚才消耗不小，需要沉睡一段时间恢复。你且先离开这里，日后若有需要，以心神呼唤老夫即可。”
说完，噬灵天尊的声音便沉寂下去，噬灵玉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表面的裂纹似乎少了一丝。
凌尘恭敬地对着玉佩拱了拱手，然后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和血迹，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推开石洞的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崖顶的缝隙照下来，在崖底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斑。
“凌峰，凌岳……还有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人，等着吧。”凌尘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从今天起，我凌尘的命运，由我自己掌控！”
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向上攀登。虽然身体还有些疲惫，但他的脚步却异常稳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坚实的基石上，朝着那曾经遥不可及的武道之路，坚定地走去。
青阳城的风云，似乎从这一刻起，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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