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引擎的咆哮在狭窄的通道内被放大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三分钟。
林枫瞥了一眼后视镜，倒车镜里映出通道后方正在快速合拢的合金墙壁——那是自毁程序启动后，基地为防止火势蔓延而启动的隔离闸门。
一旦那些闸门完全闭合，这整条通道就会变成一个密封的棺材。
“老大！前面！”刀锋的声音带着急促。
车灯照射的前方，圆形闸门已经完全打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垂直通道。但就在闸门前，站着最后一批人。
不是士兵，不是特工。
是六个穿着黑色战术服、脸上戴着全覆式防毒面具的身影。他们手中没有枪械，而是每人提着两个银色的金属箱，正以极快的速度将箱子打开，从中取出零件组装着什么。
那些零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是‘捕兽夹’！”刀锋瞳孔骤缩，“他们要把通道口封死！”
林枫知道那是什么——一种军用级快速部署障碍系统，能在三十秒内展开成足以抵挡主战坦克冲撞的合金栅栏。一旦让那六个人完成部署，装甲车就算撞得过去，也会被卡死在通道口，然后被后面的自毁火焰吞噬。
没有时间犹豫。
“抓稳了。”林枫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右脚将油门踏板踩进地板最深处，左手同时猛拉手刹杆！
“吱——！！！！”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沉重的装甲车在高速冲刺中猛地甩尾，车身横着滑向通道口！
这不是失控，是林枫刻意为之的暴力操控！
车身横甩的瞬间，右侧厚重的装甲板如同巨大的攻城锤，狠狠撞向那六名正在组装障碍的黑衣人！
“躲开！”其中一人厉声大吼。
六人反应极快，几乎同时向两侧扑倒！
“轰！！”
装甲车擦着他们的身体掠过，右侧装甲板撞碎了三个还没来得及组装的金属箱，零件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溅！
但还有三个人，在扑倒的瞬间完成了手中组件的最后拼接！
“咔哒！”
三声清脆的卡扣锁定声！
三道银灰色的合金栅栏如同毒蛇般从地面弹起，在通道口前迅速展开——虽然只有三道，不足以完全封死通道，但足以在关键位置卡住车轮！
“妈的！”山猫在后舱骂了一声。
林枫眼神一凛，在装甲车即将撞上栅栏的瞬间，猛打方向盘，同时松开手刹！
车身再次甩正，车头对准了栅栏之间那道仅有两米宽的缝隙！
冲过去？
不。
林枫看到了缝隙后面，那三人眼中闪过的冷笑——缝隙太窄，装甲车就算能挤过去，速度也会骤降，到时候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启动第二波障碍。
而且……
林枫的目光扫过通道两侧墙壁上那些不起眼的黑色圆孔。
那是高压喷射口，一旦检测到车辆通过，就会喷出速凝泡沫，将车轮彻底黏死。
陷阱。
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那六个人根本不是来封路的——他们是来逼自己走这条“生路”的。
“有意思。”林枫扯了扯嘴角。
他的右脚，离开了油门。
装甲车的速度开始下降。
车外，那六名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为首那人做了个手势，另外五人立刻从腰间抽出特制的钩索枪，瞄准了装甲车的轮胎和车门——他们要活捉。
但就在装甲车速度降到最低点的刹那——
林枫的右脚，不是踩向刹车。
而是，狠狠跺在了驾驶室的地板上！
“砰！”
一声闷响！
那不是普通的跺脚，而是将全身力量通过腰腹传递，以脚跟为锤，以车体为砧的恐怖发力！
整辆装甲车剧烈一震！
紧接着，林枫双手猛打方向盘，左脚同时踩下离合器，右手将档杆狠狠推入倒档！
“吼——！！”
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
装甲车以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在几乎静止的状态下，原地完成了一百八十度调头！
车尾，变成了车头！
而车尾对着的，不是通道深处，是那三道合金栅栏，和栅栏后面六张错愕的脸。
“他疯了？！倒车撞栅栏？！”一名黑衣人失声道。
“不对！”为首者脸色剧变，“他要——”
话音未落。
林枫的右脚，再次将油门踩到底！
但这一次，是倒车油门！
装甲车引擎疯狂咆哮，沉重的车身如同被巨人从后面猛踹一脚，向后狂飙！
不是撞向栅栏。
是撞向栅栏旁边，那面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混凝土墙壁！
“他要撞墙自杀？！”刀锋在副驾上失声。
但林枫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墙壁上某处——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裂缝周围，混凝土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浅了那么一点点。
那是修补过的痕迹。
而这面墙后面是什么，林枫在刚才冲破车库闸门时，就注意到了——那个位置的震动回声，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后面是空的。
赌一把。
装甲车以超过六十公里的时速，狠狠撞向墙壁！
六名黑衣人都愣住了。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活捉目标，如果目标自杀，任务就失败了——
但下一秒，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装甲车撞上墙壁的瞬间，林枫的双手突然离开方向盘，整个人从驾驶座上弹起，双脚猛蹬驾驶室顶部，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向后舱！
几乎同时，他怒吼一声：“全员！护头！俯身！！”
“轰隆——！！！！！”
天崩地裂的巨响！
装甲车撞穿了墙壁！
不是撞碎，是撞穿——那面墙后面，根本不是实心结构，而是一条被废弃的、早已被封死的旧通风管道！
车体在管道内疯狂翻滚、碰撞，金属扭曲的尖啸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后舱里，刀锋等人死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在剧烈的翻滚中咬牙坚持。有人被甩得撞在舱壁上，发出闷哼，但没人松手。
因为他们知道，松手，就是死。
不知翻滚了多久。
“哐当！”
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后，装甲车终于停了下来。
四周陷入死寂。
只有引擎盖下传来的嘶嘶漏气声，和车厢里粗重的喘息。
林枫第一个从扭曲变形的驾驶室里爬出来。他的额角被碎玻璃划破，血流了半张脸，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他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地下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头顶是密密麻麻的管道和电缆，有些还在微微颤动——那是刚才撞击传来的余波。
而前方大约五十米处，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用已经褪色的油漆写着：“应急出口，禁止入内”。
找到了。
“还活着吗？”林枫回头，看向装甲车。
后舱门被从里面踹开，刀锋第一个爬出来，脸上都是血，但眼神凶狠：“死不了！”
接着是山猫、土狼、狂狮……一个个灰头土脸，有人骨折，有人流血，但都还活着。
十二个人，一个没少。
“走。”林枫没有废话，径直走向那扇铁门。
刀锋等人互相搀扶着跟上。
铁门没有锁，只是被锈死了。林枫一脚踹开，门后是一条向上延伸的狭窄楼梯，楼梯尽头隐约有光。
那是自然光。
出口。
众人眼中闪过希望，加快脚步。
但就在林枫即将踏上楼梯的瞬间——
“啪、啪、啪。”
缓慢的鼓掌声，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
众人猛地转头。
只见废弃空间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熨烫整齐的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拄着一根黑檀木手杖。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像是来参加下午茶聚会的绅士。
但他身后那两人，却让林枫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两个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男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身高超过两米，肌肉将作战服撑得几乎要裂开；矮的那个只有一米六左右，瘦得像竹竿，但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幽绿色。
这两人站在那里，没有散发任何杀气，甚至没有摆出战斗姿态。
但林枫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全部竖了起来。
那是身体在遇到极端危险时，最本能的预警。
“精彩，真是精彩。”西装男人微笑着开口，声音温润如玉，“能在三分钟内突破‘困龙’的拦截，撞穿三重隔离墙，找到这条四十年前就被封死的逃生通道……林先生，你比我们预估的，还要优秀得多。”
林枫没有接话，只是缓缓摆出了战斗姿态。
刀锋等人也立刻散开，呈扇形将林枫护在中间——虽然他们知道，真打起来，自己这些人可能连一秒都撑不住。
“放松，放松。”西装男人摆了摆手，笑容依旧温和，“我不是来打架的，至少现在不是。我只是想来亲眼看看，能把‘黑石’的那帮废物耍得团团转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黑石。
林枫记下了这个名字。
“你们是谁？”他冷冷问道。
“我们？”西装男人笑了笑，“你可以叫我们‘收藏家’。我们专门收藏……特别的东西。比如特别的人，特别的技术，特别的能力。”
他的目光，落在林枫身上，像是鉴赏家在打量一件珍贵的古董。
“而你，林先生，你非常特别。你的身体数据，已经突破了人类理论极限的百分之四百三十七。这不科学，但这正是我们感兴趣的地方。”
林枫眼神一冷：“王博士是你们的人？”
“王？”西装男人轻蔑地笑了笑，“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不，他只是一条闻到腥味就想扑上来的野狗。我们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了他一点……指引。”
他向前走了两步，手杖轻轻点地。
“林先生，我想和你做笔交易。跟我们走，我们会给你最好的研究条件——不是切片研究那种低级的把戏，而是真正的、探索人体极限的科研。你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资源，甚至……我们可以帮你找到，让你变成这样的‘原因’。”
林枫沉默了两秒。
然后，他笑了。
那是冰冷到极致的笑容。
“说完了？”
西装男人眉头微挑：“林先生，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你应该明白，我们能找到这里，就能找到你任何藏身之处。而且……”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你的那些兄弟，你的那些牵挂……他们可没有你这么‘特别’。”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林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他说了三个字：
“那就，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不是冲向西装男人，而是——冲向那个两米高的巨汉！
擒贼先擒王？不，先撕开最强的防线！
巨汉似乎早就料到，咧嘴一笑，不闪不避，硕大的拳头如同攻城锤般轰向林枫的面门！
拳风呼啸，这一拳的力量，绝对超过一吨！
林枫同样不闪不避，右拳迎上！
“砰！！！”
双拳对撞，发出如同钢铁撞击般的巨响！
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吹得地上的灰尘漫天飞扬！
巨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拳骨……裂了。
而林枫的拳头，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巨汉眼中闪过骇然。
但林枫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一拳之后，林枫身体顺势前压，左手如毒蛇般探出，五指成爪，狠狠扣向巨汉的咽喉！
巨汉想后退，但林枫的速度太快！
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巨汉猛地偏头，林枫的五指只在他颈侧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但这就够了。
因为林枫真正的杀招，是紧随其后的膝撞！
“嘭！！”
膝盖重重顶在巨汉的小腹！
超过两米、体重至少一百五十公斤的庞大身躯，被这一膝撞得双脚离地，向后倒飞！
“轰！”
巨汉重重撞在身后的混凝土柱上，整根柱子都出现了裂痕！他呕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瘫软在地，再无声息。
一击，废一人。
而这时，那个瘦小的男人才刚刚反应过来。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完全幽绿，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曲，如同没有骨头的蛇般滑向林枫，双手指甲暴涨成十根漆黑的利刃，划向林枫的后心！
林枫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向后一记肘击！
“咔嚓！”
肘尖精准撞在瘦小男人的手腕上，腕骨应声而碎！
瘦小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身体猛地弹开，落在五米外，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枫，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嘶哑难听。
林枫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了西装男人身上。
西装男人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静静地看着林枫，又看了看地上生死不知的巨汉，和手腕碎裂的瘦小男人。
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他顿了顿，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林先生，我们未来还会再见的。”
说完，他转身走向黑暗。
瘦小男人狠狠瞪了林枫一眼，也跟了上去。
林枫没有追。
因为在他想要迈步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刚才的连续爆发，加上之前的伤势，终于开始反噬了。
他强行站稳，看着那三人消失在黑暗深处。
“老大……”刀锋上前扶住他。
“走。”林枫咬着牙，“立刻离开这里，回天枢市。”
众人不敢耽搁，搀扶着彼此，快速冲上楼梯。
楼梯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铁栅栏门。
林枫一脚踹开。
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
他们站在一处半山腰的废弃矿洞口，脚下是绵延的森林，远处是地平线。
自由。
但林枫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矿洞深处。
西装男人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我们还会再见的。”
林枫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那就来吧。
来一个，杀一个。
来两个，杀一双。
他转身，大步走进阳光。
身后，是正在缓缓坍塌的“铁堡”基地，身前，是未知的、布满杀机的未来。
但林枫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因为他是兵王，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
是任何敢打他主意的人，都将付出代价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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