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雪,总带着一种剔透的静。
灵山禁地的回廊上积着薄薄一层雪,踩上去咯吱作响。谢临渊呵出一口白气,看着眼前的镇灵碑——碑体上的青光与引星石的星辉交织,在雪光映照下,竟泛起了淡淡的紫晕。
“这是……域外星力的气息?”沈砚之捧着暖炉走来,鼻尖冻得通红,“昨夜观星时,北斗星轨突然偏移了三寸,星图上多出一片从未见过的星域。”
谢临渊指尖抚过碑体,那层紫晕顺着指尖爬上手腕,与镇魂环的青光相融,竟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他猛地想起初代狐帝的手札里曾提过:“镇灵碑通天地,连星轨,若见紫晕,则天外有客至。”
“天外有客?”苏珩抱着一堆刚从藏书阁翻出的古籍,趔趄着跑来,“你们看这个!”
古籍的残页上画着一艘形似飞鸟的器物,旁边标注着“星槎”二字,注解写道:“此乃域外修士所乘之舟,能破虚空,往来于星辰之间。”
三人正看得出神,灵山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仿佛天空被撕裂。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流光拖着长长的尾焰,从云层中坠落,砸向青丘以西的“落星湖”,激起千层浪。
“是星槎!”谢临渊瞳孔骤缩,“快过去看看!”
落星湖的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湖水冒着白汽,氤氲的水雾中,半艘残破的星槎斜插在冰里。星槎的材质非金非木,表面布满了奇异的纹路,正随着湖水的波动微微发光。
“里面有人!”沈砚之趴在冰面,透过星槎的舷窗往里看,“好像受伤了。”
谢临渊运转灵力,掌心凝聚起青光,轻轻按在星槎的舱门上。舱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纹路亮起,缓缓向两侧滑开。一股混合着金属与尘土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舱内的景象逐渐清晰——
一个身着银灰色长袍的男子倒在舱底,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的骨刺,鲜血染红了衣襟。他的发色是罕见的银白,瞳孔呈淡紫色,脸上刻着与星槎纹路相似的图腾,显然不是东域之人。
“还有气息。”谢临渊探了探他的鼻息,将灵力渡入他体内,暂时稳住了伤势,“这骨刺上有邪祟之气,和九婴的邪气同源。”
苏珩取出伤药,小心翼翼地帮男子处理伤口:“他的服饰和古籍里描述的域外修士一致,看来真的是从域外而来。”
男子在这时缓缓睁开眼,淡紫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过三人,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串晦涩的音节。谢临渊将镇魂环贴近他的额头,环身的青光与他脸上的图腾产生共鸣,那些音节竟化作了东域的语言:
“我是星盟的修士,名叫夜宸。我们的星域遭到‘噬星族’入侵,星槎被他们的战舰击毁,被迫坠落于此。”
将夜宸带回青丘疗伤的日子里,三人渐渐拼凑出域外的轮廓。夜宸所在的“星盟”由七个星域组成,世代守护着一颗名为“中枢星”的核心星球,那里蕴含着能滋养万物的“星核之力”,与东域的灵脉之心异曲同工。
而“噬星族”是游荡在宇宙中的邪祟,以吞噬星辰的能量为生,所过之处,星球尽毁,生灵涂炭。他们已经吞噬了三个星域,下一个目标便是中枢星。
“噬星族的战舰能撕裂空间,他们的战士体内都寄生着‘噬星虫’,能吸食灵力。”夜宸望着窗外的雪,银白的发丝垂落在肩头,“我这次来东域,是想寻找传说中的‘灵脉之心’,据说它的纯净之力能克制噬星虫。”
谢临渊将灵脉之心的晶石放在桌上:“你说的是这个?”
晶石刚一出现,夜宸的瞳孔便猛地收缩,脸上的图腾亮起:“没错!就是它!中枢星的星核之力正在衰退,只有灵脉之心能补充能量,抵挡噬星族的入侵!”
沈砚之皱眉:“可灵脉之心是东域的根基,若离开这里,镇灵碑会再次崩塌。”
“我有办法。”夜宸从怀中取出一枚菱形的金属片,“这是‘星核碎片’,蕴含着中枢星的能量。将它与灵脉之心融合,既能保留灵脉之心的本源,又能让它的力量延伸到中枢星,形成跨域的能量共鸣。”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谢临渊拿起星核碎片,指尖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磅礴能量,与灵脉之心的气息虽不同源,却有着奇妙的呼应。
“我们帮你。”谢临渊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东域曾受过邪魔之苦,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域外重蹈覆辙。”
三日後,青丘灵山。
谢临渊、沈砚之、苏珩、夜宸四人站在镇灵碑前,灵脉之心悬浮在碑顶,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夜宸将星核碎片抛向空中,碎片在白光中缓缓展开,化作一张由星力编织的网,将灵脉之心包裹其中。
“以星为引,以脉为桥,跨域共鸣,启!”夜宸念动咒语,银灰色的长袍无风自动,脸上的图腾光芒大盛。
灵脉之心与星核碎片开始融合,白光与星网交织,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光柱顶端撕裂云层,化作一道璀璨的星门,门后隐约可见无数星辰在运转——那是通往域外的通道。
“星槎已经修复,我们可以从星门过去。”夜宸指着天空中的星门,“但噬星族的巡逻舰就在附近,我们必须小心。”
谢临渊握紧断水剑,镇魂环在腕上发烫:“走吧。”
四人登上修复一新的星槎,舱门关闭的瞬间,星槎化作一道流光,冲入星门。穿过星门的刹那,周围的景象骤变——青丘的雪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星空,无数星辰在舷窗外划过,像打翻了的珠宝盒。
“那就是噬星族的战舰!”夜宸指着远处一艘形似蜈蚣的黑色器物,“他们的外壳能吸收灵力攻击,必须攻击舰桥的红色晶体,那是能量核心。”
沈砚之操控着星槎的武器系统,指尖在控制面板上飞舞:“看我的!”
星槎两侧的炮口亮起蓝光,数道能量束射向战舰的舰桥。红色晶体应声碎裂,战舰失去动力,在星空中缓缓坠落。
“还有更多!”苏珩看着雷达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红点,“他们被吸引过来了!”
夜宸将星槎的速度提到最快:“坐稳了!我们要穿过小行星带,甩开他们!”
星槎在小行星带中灵活穿梭,躲避着陨石的撞击和噬星族的追击。谢临渊站在舷窗前,望着那些被噬星族吞噬后变成死星的天体,心中沉甸甸的——若不能阻止他们,东域迟早也会变成这样。
经过三天三夜的飞行,星槎终于抵达了中枢星。这是一颗蓝色的星球,比东域大上百倍,表面覆盖着晶莹的冰层,只有赤道附近有绿色的植被。星盟的总部就建在赤道的“绿洲城”,一座由水晶和金属建成的城市,在恒星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星盟的盟主是位白发老者,见到灵脉之心时,激动得老泪纵横:“有了它,我们终于能启动‘星核防护罩’了!”
星核防护罩是星盟耗费千年建造的防御工事,能笼罩整个中枢星,却需要巨大的能量才能启动。灵脉之心与中枢星的星核融合后,防护罩终于被激活,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包裹住星球,将所有噬星族的战舰挡在外面。
“但这只是暂时的。”夜宸望着光幕外嘶吼的噬星族,“他们的首领‘噬星王’正在聚集力量,准备强行突破防护罩。”
谢临渊看着星核控制室里的星图,指着其中一颗散发着黑气的星球:“那是噬星族的母星?”
“是。”夜宸点头,“噬星王就盘踞在那里,那里的核心是颗‘黑洞石’,能吞噬一切能量,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擒贼先擒王。”沈砚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们去摧毁黑洞石。”
攻打噬星族母星的计划在三天后实施。谢临渊四人乘坐星槎,伪装成噬星族的战舰,混入了母星的大气层。这是一颗毫无生机的灰色星球,天空中漂浮着黑色的尘埃,地面上布满了噬星族的巢穴,不时有长着翅膀的噬星族战士飞过。
黑洞石就藏在母星的核心,被无数噬星族战士守护着。四人小心翼翼地潜入,一路上避开巡逻的战士,终于抵达了核心区域——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央悬浮着一块人头大小的黑色石头,周围缠绕着黑色的能量流,正是黑洞石。
“就是现在!”谢临渊祭出断水剑,青光与灵脉之心的力量共鸣,“用灵脉之心的力量净化它!”
沈砚之和苏珩同时出手,将灵力注入灵脉之心。晶石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形成一道光柱,射向黑洞石。黑洞石剧烈震动起来,黑色的能量流开始消散,露出里面包裹的一颗紫色的晶石——那才是黑洞石的本源,一颗被污染的星核。
“吼——”洞穴外传来噬星王的咆哮,一个高达三丈的黑影冲了进来,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眼睛是两个燃烧的黑洞。
“拦住他!”夜宸祭出腰间的长刀,刀身闪烁着星力的光芒,与噬星王战在一处。
谢临渊趁机将更多的灵力注入灵脉之心,白光彻底包裹住黑洞石的本源。紫色的晶石在白光中发出痛苦的嗡鸣,黑色的污染渐渐褪去,露出了纯净的紫色光芒——原来这也是一颗星核,只是被噬星王污染了。
随着黑洞石的净化,所有噬星族战士都发出了痛苦的嘶吼,身体渐渐透明。噬星王失去了力量源泉,被夜宸一刀斩碎,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消散。
三个月后,中枢星的绿洲城。
灵脉之心与中枢星的星核彻底融合,两颗星球的能量形成了稳定的共鸣。东域的镇灵碑上多了一层淡紫色的光晕,而中枢星的防护罩也变得更加坚固,再也不用担心噬星族的入侵。
谢临渊三人站在星盟总部的露台上,望着中枢星的恒星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冰层上,反射出七彩的光。
“该回家了。”沈砚之望着星空中东域的方向,“不知道青丘的桃花开了没有。”
夜宸走上前来,递给他们一枚星符:“这是星盟的传讯符,无论在哪个星域,捏碎它我们就能感应到。随时欢迎你们来中枢星做客。”
“一定。”谢临渊接过星符,郑重地收入怀中。
登上星槎,看着中枢星在舷窗外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颗蓝色的星辰,三人心中都有些不舍。但他们知道,东域才是他们的家,那里有需要他们守护的子民,有等待他们归来的桃花。
星槎穿过星门,青丘的雪山再次出现在眼前。灵山的桃花果然开了,粉白的花瓣落在镇灵碑上,与碑体的紫晕相映,美得不似人间。
“欢迎回家。”林默和苏灵儿站在碑前,笑着朝他们挥手,身后跟着李慕然、冰凝等东域的前辈们。
谢临渊翻身下槎,看着熟悉的面孔,心中暖流涌动。他知道,这次域外之行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宇宙那么大,还有无数的星域等着他们去探索,去守护。
但无论走到哪里,青丘永远是他们的根,东域永远是他们的家。
夕阳下,镇灵碑的光芒在桃花雨中流转,映照着所有人的笑脸。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星辰与大地之间,书写着永恒的守护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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