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传来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坚硬的节肢正在黑暗中爬行。
陆寒琛和沈墨背靠背，呼吸调整到最轻，全身肌肉紧绷，如同两张拉满的弓。强光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不安地晃动，试图捕捉那声音的来源。
突然，前方拐角处，一片密密麻麻的、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潮水”涌了出来！
那是由无数拳头大小、形似机械甲虫，却又带着生物般柔软关节和触须的单元组成的洪流！它们的复眼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光，口器开合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如同死亡的协奏曲！
“开火！”陆寒琛低喝一声，手中的能量手枪率先喷吐出蓝色的脉冲光束！
沈墨几乎同时扣动扳机，特制的穿甲弹呼啸而出！
光束和子弹射入虫潮，瞬间将最前方的几十只机械甲虫炸成碎片，爆开一团团电火花和粘稠的、散发着焦糊味的有机组织液！
然而，后面的甲虫没有丝毫停顿，踏着同伴的残骸，更加疯狂地涌来！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
两人边打边退，利用洞穴内嶙峋的岩石作为掩体，且战且走。能量武器和实弹交替射击，在狭窄的洞穴内织成一道死亡火力网，不断有甲虫被摧毁，但更多的涌上来，它们甚至开始尝试从洞穴顶部和两侧岩壁攀爬，试图形成包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沈墨换上一个新弹匣，急促地说道。她的左肩伤口因持续的后坐力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额角也渗出了冷汗。
陆寒琛眼神冰冷，一边精准地点射着试图靠近的甲虫，一边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虫潮涌出的那个拐角后方——那里似乎有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并且，隐约有更加稳定、不同于这些甲虫幽蓝微光的、淡绿色的光源透出！
“往那边退！那个空间可能有控制核心或者出路！”陆寒琛当机立断。
两人默契地调整方向，向着那个透出绿光的拐角且战且退。甲虫的攻势愈发疯狂，几次险些突破他们的火力封锁。
终于，在耗尽大部分弹药，身上也添了几处被甲虫锋利节肢划出的血痕后，他们险之又险地冲过了那个拐角！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明显经过人工改造的、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圆形洞窟。洞窟的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覆盖着光滑的、仿佛某种生物聚合材料的银灰色壁板，上面布满了不断流动的、淡绿色的数据流光线，如同活着的神经网络。洞窟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平台，平台上悬浮着一个由无数细密光线构成的、不断旋转的复杂几何体，那稳定的淡绿色光源正是来自于它。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洞窟的四周，靠着墙壁，整齐地、如同标本般陈列着十几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
容器内充满了淡蓝色的、微微荡漾的液体。而每一个容器里，都浸泡着一个……人！
有男有女，穿着各异，但从他们僵直的表情和紧闭的双眼可以看出，他们早已失去了生命体征，或者说……他们的意识被囚禁了！他们的头颅上连接着细小的线缆，与墙壁上流动的数据流相连！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前哨基地！这是一个……意识采集场！是“园丁”筛选、囚禁甚至可能“消化”候选者的囚笼！
那些汹涌的机械甲虫，就是这里的守卫！
两人冲入这个洞窟的瞬间，身后追击的甲虫潮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骤然停在洞口，不再涌入，只是用它们冰冷的复眼，密密麻麻地封锁了退路。
暂时安全了，但也被困住了。
沈墨迅速检查了一下弹药，所剩无几。她看向中央那个旋转的几何体，以及周围那些浸泡在容器中、如同沉睡般的人影，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些人……就是‘园丁’的候选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寒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中央那个旋转的几何体，脸色在淡绿色的光芒下显得异常苍白，甚至……浮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仿佛数据流掠过般的细微光晕。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共鸣与排斥！
“呃啊——！”
他突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单手捂住额头，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一个透明的容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寒琛！”沈墨大惊失色，立刻上前扶住他。
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他的体温在急剧下降！
“你怎么了？！”她焦急地问，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陆寒琛抬起头，沈墨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的双眼之中，之前那点清明的光芒正在被疯狂涌入的、淡绿色的数据流迅速覆盖、吞噬！那眼神变得空洞、漠然，充满了非人的计算感，与周围墙壁上流动的数据流光如出一辙！
这个空间，这个意识采集场，正在强行与他体内的“先知”血脉产生共鸣，试图……同化他！将他变成和那些容器里一样的存在！
“离开……这里……”陆寒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极力抵抗的痛苦，“它……在召唤我……”
他猛地推开沈墨，力量大得惊人，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而重重摔倒在地，身体蜷缩起来，剧烈地痉挛着，仿佛在与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争夺着自己身体和意识的主导权！
淡绿色的数据光晕在他皮肤下明灭不定，他的表情在极度的痛苦和一种冰冷的漠然之间飞速切换！
“不！陆寒琛！看着我！清醒一点！”沈墨扑到他身边，不顾一切地抓住他冰冷颤抖的手，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试图将他的意识从那股冰冷的数据洪流中拉回来。
她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
陆寒琛挣扎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凝滞，那被数据流覆盖的眼底，艰难地、极其短暂地，重新闪烁起一丝属于“他”的、痛苦而焦灼的光芒。
他反手死死攥住她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与真实世界连接的锚点。
“……沈……墨……”他破碎地念出她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这时，洞窟中央那个旋转的几何体，光芒骤然增强！一股更加强大的、无形的意识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陆寒琛席卷而来！
他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清明再次被快速淹没，攥着她的手也开始无力地松脱……
沈墨看着他又要再次被吞噬，看着周围那些冰冷的容器中如同沉睡的“候选者”，一股绝望混合着滔天的愤怒，猛地冲上了头顶！
她不能失去他！绝不能！
她的目光猛地扫过整个洞窟，最后定格在中央那个散发着不祥光芒的几何体上。
毁了它！必须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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