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也在同步增强。
煤油灯跳跃的火苗,在她眼中轨迹变得清晰可辨;窗外极远处温建国夫妇那压抑的、充满怨恨的嘀咕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甚至能嗅到空气中不同物体散发的细微气味——灰尘、木头、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来自父母旧物上的、早已淡去的阳光气息。
这种身体逐步被掌控、逐步变强的感觉,让她无比安心。
灵泉的效果比预期还要好,或许是这个世界能量环境不同,也或许是这身体从未接触过任何超自然力量,所以反应格外明显。
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眼中的光芒在昏黄的灯光下,亮得惊人。
钱、票、暂时的安身之所、初步恢复的力量、以及彻底斩断的过去……
一切准备都已就绪。
现在,只等天明。
她吹熄了煤油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但在她的感知里,这个世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夜色渐深,月光清冷地洒在杂乱的小院里,映照着温建国和张招娣两张失魂落魄的脸。
他们瘫坐在一堆被褥和杂物中间,如同丧家之犬,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中完全回过神来。
周围的邻居窗户大多紧闭,偶尔有好奇的目光扫过,也很快移开,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沾染他们的晦气。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哼唱当下流行歌曲的小调。
穿着崭新碎花衬衫、辫子梳得油光水滑的温秀英,脸上带着与同学游玩后的愉悦笑容,出现在了院门口。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院子里景象的瞬间,彻底僵住了。
“爸?妈?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呢?东西怎么都搬出来了?”
温秀英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快步走到父母面前,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慌乱。
张招娣看到女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直强忍着的委屈和怨毒瞬间爆发出来,她一把抱住温秀英的腿,嚎啕大哭:
“英子啊!妈的英啊!我们被那个天杀的小贱人给害惨了啊!!”
她一边哭,一边颠三倒四、添油加醋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温青如何去厂里告状,如何当众污蔑他们,如何“不小心”推得她头破血流,街道办和厂里如何偏袒温青,逼他们签了断亲书。
抢走了他们的钱和粮,最后还把他们都赶了出来!当然,她刻意模糊了自己虐待温卿、侵占财产的事实,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温青的“忘恩负义”和“恶毒”上。
“……她……她还把你爸和你的那个工作名额给卖了啊!卖了三千块!还有好多票啊!那本该是你的工作啊!!”
张招娣说到最后,心痛得几乎滴血,捶胸顿足。
温秀英听着母亲的哭诉,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脑子里嗡嗡作响。
温卿?
那个从小被她呼来喝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吃饭都不敢上桌的堂妹?
那个被她抢了衣服、抢了零食、甚至差点抢了下乡机会也不敢吭声的受气包?
她……她竟然敢反抗?还敢去厂里告状?还把爸妈赶出了家门?还把属于她的工作给卖了?!
这怎么可能?!!
温秀英的第一反应是不信!这简直比听说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荒谬!
那个懦弱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温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狠绝的事情?
“妈……你,你没骗我吧?真是温卿干的?”温秀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就是那个杀千刀的白眼狼啊!”温建国也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低吼。
“我们都小看她了!这死丫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变得又狠又毒!”
看着父母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堆满院子的破烂家当,再想到那个本该让她成为光荣工人、如今却化作泡影甚至还落入温青口袋的钱,一股极致的愤怒、嫉妒和屈辱瞬间淹没了温秀英!
她习惯了高高在上地欺压温卿,习惯了将温卿的一切视为己有,如今这巨大的反差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她凭什么?!她一个克死爹妈的扫把星!她凭什么卖我工作的钱?!那都是我的!我的!!”
温秀英尖声叫嚷起来,姣好的面容因为嫉恨而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一家三口在清冷的月光下,围坐在杂物堆旁,被浓烈的怨恨和不甘包裹着。
“现在怎么办?房子没了,工作也没了,钱和粮也没了大半……我们今晚住哪儿啊?”张招娣哭丧着脸,看着一堆家当发愁。
温建国阴沉着脸,闷声道:“还能怎么办?先去找个便宜招待所凑合一晚,明天……明天再想办法找地方落脚。”
“招待所?那得花多少钱啊!”张招娣心疼得要命。
就在这时,温秀英眼中闪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恶毒光芒,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蛊惑和狠厉:
“爸,妈,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想想,温卿那个小贱人,她现在一个人住着那么大房子,手里还攥着那么多钱和那么多票!她一个马上要下乡的孤女,凭什么拿那么多钱?她配吗?”
温建国和张招娣闻言,眼睛都是一亮,随即又被贪婪和狠戾取代。
“英子,你的意思是……?”张招娣急切地看着女儿。
温秀英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她不是能耐吗?不是敢告状吗?但钱这东西,拿在手里才踏实!她一个没依没靠的小姑娘,丢了钱,就算知道是谁干的,她又能怎么样?还敢再去告状?到时候没凭没据,看谁信她!”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语气也更加兴奋:
“咱们找个机会,把她的钱和票都拿回来!那些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有了这笔钱,咱们不仅能租个好房子,爸妈你们也能想想别的门路,说不定……说不定我的工作还能再想办法!”
这番恶毒的计划,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瞬间得到了温建国和张招娣的认同。
他们已经被愤怒和贪婪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法律的威慑和温青如今展现出的不同寻常,只觉得女儿说得对!
温青不配拥有那么多财富!那都应该是他们的!
“对!拿回来!必须拿回来!”张招娣咬牙切齿,仿佛已经看到了钱票到手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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