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去找人搭档,而是径直走到一堆麻袋前,弯腰,伸手,左右两手各抓住一袋子粮食。
“温卿,你干啥?这袋子沉得很,得两个人抬!”王强见状,连忙喊道。
赵大刚也皱起了眉头:“那个女知青,别逞能!摔了粮食你赔不起!”
温青仿佛没听见,两手轻轻一提,两袋粮食就被她提了起来。
那两袋足有两百斤重的麻袋,竟被她稳稳当当地、仿佛不费什么力气般地,直接扛在了那看似单薄的肩膀上!
整个仓库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声音,无论是号子声、喘息声、村民的嬉笑声,全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个将两百斤麻袋扛在肩上,脊背挺得笔直,脚步沉稳地走向仓库大门的清瘦身影!
这……这怎么可能?!
她是个女的啊!而且看起来那么瘦!
那麻袋难道是空的?不可能啊,刚才男知青扛起来都费劲!
赵大刚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烟卷掉了都浑然不觉。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温青步伐稳健地走进仓库,按照里面老保管员的指示,将麻袋整齐地码放在指定位置,然后面不改色地走出来,再次走向那堆麻袋。
一次,两次,三次……
她一言不发,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次又一次地将沉重的麻袋扛起,运送,码放。
动作流畅,效率极高,甚至超过了那些干惯了农活的壮年男村民!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顺着她清晰的下颌线滴落,但她呼吸依旧平稳,眼神依旧沉静。
“我的娘咧……这女娃子是铁打的不成?”
“俺滴个乖乖,这力气,比咱屯子最能干的老娘们儿还猛啊!”
“她……她真是城里来的学生?不会是哪个山上下来的吧?”
村民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爆发出震天的议论声,看向温卿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看热闹和些许轻视,变成了纯粹的、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敬畏!
王强、李明等新知青更是看得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徐晓兰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连之前对温卿颇有微词的孙小曼,此刻也哑口无言,脸上火辣辣的。
老知青赵卫东狠狠一拍大腿,对着同伴低吼道:“看见没!俺说啥来着!这就是个狠角色!‘温大力’!这名字没叫错!”
从此,“温大力”这个名号,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林家村生产大队,甚至隐隐有向周边村子扩散的趋势。
温青对此浑不在意。
她只是默默地干着活,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打破了赵大刚试图给新知青的下马威,也为自己在这片土地上,赢得了第一份实实在在的、基于力量的尊重。
当夕阳西下,收工的哨声响起时,温青一个人完成的搬运量,几乎抵得上好几个男知青的总和。
赵大刚看着仓库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粮食,又看看那个正在拍打身上灰尘、气息依旧平稳的少女,脸色复杂无比。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挥手,示意大家下工。
夕阳的余晖将林家村染上一层暖金色,下工的知青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三三两两地回到知青点。
与往日沉闷压抑的气氛不同,今天队伍里隐隐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聚焦在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清瘦身影上。
“温大力”的名号,如同风一般,早已先于他们吹回了知青点。
一进院子,王强就忍不住激动地对迎出来的几个老知青嚷嚷:
“你们是没看见!温卿太厉害了!一百斤的麻袋,一次扛两袋,扛起来就走,面不改色!比老爷们儿还猛!”
李明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满是佩服。
徐晓兰虽然累得小脸发白,但看向温卿的眼神也亮晶晶的。
大多数老知青听到这消息,脸上都露出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赵卫东更是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身边同伴的肩膀:“俺说啥来着!俺这双招子亮着呢!”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以吴爱党和另一个叫孙丽娟的老女知青为首的几个女知青,脸上就明显挂不住了。
她们比温卿早来几年,自认是知青点里的“老人”,干农活也算是一把好手,平日里没少在新知青面前显摆资历。
如今温卿一来就出了这么大风头,把她们这些“老人”都比了下去,心里顿时像打翻了醋瓶子,又酸又涩。
吴爱党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这么能耐啊?扛个麻袋就把你们激动成这样?农村活儿多了去了,光有把子傻力气顶什么用?还得看能不能坚持下来!别是三分钟热度,过两天就累趴下了。”
孙丽娟也在一旁帮腔,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
“就是,显得她能了。这么能干,咋不去把村口那石碾子搬起来溜溜?那才叫真本事呢!”
她这话带着明显的挤兑和嘲讽,村口那石碾子少说三百多斤,是村里公用的,常年杵在那儿,根本没人能动得了。
几个原本就对温卿有些嫉妒或者单纯看不得别人好的老知青,也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王强和李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想要反驳,却被温青一个眼神制止了。
温青连看都懒得看吴爱党她们一眼,这种程度的酸话,在她听来如同蚊蚋嗡鸣,毫无杀伤力。
跟她们浪费口舌,纯属多余。
她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那个半埋在地下、布满灰尘、估计是用来平整地面或者压东西的废弃石碾子上。那石碾子直径约半米,青石材质,看起来极为沉重。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温青径直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双手扣住石碾子两侧粗糙的凹陷处,腰背微微下沉。
“她……她要干嘛?”孙丽娟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下一刻,答案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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