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熙屏气凝神,心底却翻涌起冷笑:这是在教唆她如何动手呢!
皇后给了她五日死限,要她根治痢疾;塍贵妃却逼她暗中作梗,让皇后缠绵病榻。两方针锋相对,可稍有差池,死得却一定是她自己!
时熙强迫自己挤出一副恭顺又恳切的神情:“娘娘,痢疾凶险,不宜拖得太久,久了怕会大规模地爆发疫灾,殃及整个皇城。但臣女定会尽力为娘娘办好差事,保准做得天衣无缝,不留半分痕迹!”
塍贵妃既已将这些宫闱机密向她展露,便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要么俯首听命,要么随时殒命。
时熙心底了然,此刻只能先答应下来,稳住塍贵妃后,再想办法,此刻先为自己争取些筹谋的时间。
接下来回程漫漫,时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得坤宁宫。
她的身体只是机械麻木地跟着引路宫娥,脑子一路上却在拼命运转:宫斗这趟浑水,她已经被迫抬脚跨进去了,此后就再也没有独善其身的可能。
当务之急,一是得尽快出宫,先确保阿之性命无虞;
二是想法护住还在返乡途中二哥、三哥的平安,只要他们都没事,她在这宫里就算豁出性命,也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皇后与塍贵妃的吩咐,在“活”与“半死不活”之间,时熙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或许她不必困在这非此即彼的死局里,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应主动跳出棋盘,虚实交错地游走在两方之间,最终将命运掌控自己的手里……
“县主,坤宁宫到了。”宫娥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时熙抬头望向这朱红宫墙,瑶光宫的奢靡香气还似乎萦绕在心头,而坤宁宫的药味却已在鼻尖弥漫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衣襟,朝着坤宁宫主殿走去。
当她从坤宁宫主殿出来时,天已黑尽,夜色将巍峨殿宇晕染得影影绰绰,只剩飞檐翘角的轮廓在暗夜里若隐若现。
唯有沿宫道蜿蜒排布宫灯的光晕在黑暗中绵延,如同一条流淌的光河,淌过朱红宫墙、雕花窗棂,将那些潜藏在人心中的算计、隐秘与悲凉,都悄悄藏进光影交错的角落里。
偏殿中烛火摇曳,桃夭正弯腰收拾床铺,见时熙回来,她忙停止动作,迎上前来:
“县主,您在皇后娘娘殿中耽搁这么久,可有不妥?主君已派人递了消息进来,他眼下虽碍于宫规不便入宫,可已上下打点,只叮嘱县主您安心给皇后诊治,其余的纷扰,您都不必操心。”
时熙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叹了口气:她如今已以身入局,即使有崔绩的庇护,也无法置身事外,一切都只能求己,无法靠人。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的蹊跷,开口问道:“桃夭,你为人一直谨慎。今日我们初入坤宁宫时,你为什么会去搀扶那个摔倒的小宫女?”
桃夭噗嗤一笑:“县主您当时光顾着皇后娘娘的病情,没细看呢。皇后娘娘素来爱牡丹,而那宫女手腕上戴着只羊脂玉镯,上面雕的便是缠枝牡丹。这等贵重之物,定是皇后赏赐。能得皇后娘娘赏赐如此贵重之物的奴婢,行事怎么可能如此冒失!想来是另有隐情。”
“原来如此。”
时熙恍然颔首,心中闪过一丝思忖,暗自警醒:看来自己还是不够观察入微,往后得改正。如今身处这龙潭虎穴当中,必须步步算计、事事留心。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时王嬷嬷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公公,想来并非是皇后的人,必是哪方安插的眼线,才让皇后如此谨慎行事。”
桃夭望着时熙沉静的侧脸,忽然发觉她与去年秋猎初见时,已是判若两人。那时她眼中的时熙,性子简单淡然,对后宅和前朝那些弯弯绕绕的权谋,全然一窍不通;
可如今,她沉着隐忍,应对起后宫中这些暗流涌动的局面,竟已颇有章法。
这般长进,让桃夭心头暗暗一喜:想来是因为时熙自觉将要成为郡王妃,便刻意在这些后宅周旋、宫闱争斗里磨炼出了心智。这倒是桩好事,将来的郡王妃可不能是位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
念及此,桃夭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将自己所知的内情全盘托出:“要说皇上如今最信任的人,整个阖宫上下,怕是唯有统领羽林军的内侍监高士良高公公。宫中所有内侍皆以他马首是瞻,而他手下的这些内侍与羽林军,才算得上是皇上真正的自己人。”
时熙当下无言,默默洗漱收拾妥当后便上床躺下,可翻来覆去却无心睡眠,脑中思虑万千:
皇后这般病重,也不见皇帝前来探望。他宁可如此信任一个太监,对自己的妻、子却处处防备,看来这人真是猜忌多疑、薄情寡性!
正辗转间,时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心生一计,一个能化解当下困局的计策陡然浮现。这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心头大震,竟激动得直接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今日午后在坤宁宫主殿,她早已将痢疾的服药细则,以及如何严防疫病传播的关键要点,都仔仔细细同王嬷嬷交代清楚。照此法调理,皇后的病想来不日就会痊愈。
她尽心尽力,并非是打定主意要站队皇后,而是痢疾这恶疾本就凶险难测、极易扩散,若有半分闪失,遭殃的绝不止皇后一人,整个皇宫的众多无辜宫人都会被疾病所害。这是她为人行事的底线。
对于王嬷嬷盘问,她为何会在回程途中被请去瑶光宫,时熙的解释始终说得模棱两可、真真假假。
她先是坦然承认,直言滕贵妃曾追问皇后娘娘的病情,甚至明里暗里胁迫她在药方上动手脚,她当场假意应承下来;可她心里亮堂,清楚谁才是后宫真正的中宫主位,更明白谁会是将来执掌天下之人。
趁此时机,时熙向皇后清晰亮明了自己的立场,更是递上了投诚的诚意。
她甚至主动进言,坦言自己愿假意依附塍贵妃,做皇后安插在瑶光宫的一枚内应,往后但凡探得塍贵妃的任何谋划,定当第一时间回禀,为皇后娘娘分忧效力。
如此一来,皇后这边的危机已然解除,甚至皇后还会刻意遮掩自身日渐康复的迹象,继续维持病体缠绵的假象,以此麻痹塍贵妃。
至于如何应对塍贵妃,时熙此时也已胸有成竹,只待明日前往尚药局,便能展开下一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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