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庆平休假,带着张明月去新房。李庆平看着被母亲打扫得窗明几净、却有些空空荡荡的两间屋子,心里盘算开了。
结婚是大事,总得置办几件像样的新家具,衣柜、桌子、椅子,至少得有一套,才像个过日子的样子。
于是他拉着张明月在屋里比划,兴致勃勃地规划着: “明月,你看这间做卧室,咱们去打一张双人床,一个三门大衣柜,再打个床头柜…”
又拉着张明月来到另一间卧室,“这间小点的,以后可以做儿童房,先打个书桌放着…” 张明月听着,眼里也带着憧憬。
她对这旧房子本身不太满意,但若能配上崭新的家具,倒也能弥补几分。她轻轻点头,唇角含笑:“嗯,听你的。最好能找个好木匠,样式要时新一点的。”
正当小两口沉浸在对新家的美好构想中时,李寡妇端着一盆擦家具的脏水走进来,恰好听到了后半截。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把水盆往地上一放,水花溅出来些。
“打什么新家具?瞎花钱!”她嗓门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看这屋里原有的家具修一修就挺好!那桌子腿松了,楔个木楔就行。那椅子掉漆了,咱们重新刷一遍漆,就跟新的没两样。花钱买新的,那不是败家是什么!”
一转身,她指着墙角堆着的几件从仓库领来的、半旧不新的部队退下来的家具,语气斩钉截铁:“还有这些都能用的,都是好木头。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会过日子,手里有两个钱就烧得慌。”
李庆平试图解释:“娘,结婚总得有点新气象…这些也太旧了…”
“旧什么旧!”李寡妇打断他,眼睛瞪了起来,“刷上新漆,谁能看出新旧来?省下的钱干点啥不好?明月,你说是不是?”她突然把话头转向张明月,脸上挤出一丝看似慈祥却带着压迫感的笑容。
张明月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闷得难受。她看着那些款式老旧、甚至有些破损的家具,实在无法想象它们摆在自己新婚卧室里的样子。她从小在城里长大,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家里用的东西也讲究个整洁体面。李寡妇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对新房刚刚升起的那点期待。
但她深知,此刻不能得罪未来婆婆。她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甚至微微低下头,做出乖巧顺从的样子,“伯母说得对,是…是该节省些。”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沙子,磨得她喉咙生疼。那口气,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沉甸甸地坠在心口。
李庆平看着母亲坚决的态度和张明月强忍委屈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了。
过了两天,张明月提出想去百货大楼买几件新衣服,结婚穿。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李庆平满口答应,想着正好可以弥补一下家具的遗憾,陪她好好逛逛。
谁知,李寡妇耳朵尖,一听又要去花钱,立刻从屋里窜了出来:“去百货大楼?买衣服?我也去!我还没见过百货大楼是什么样子呢?而且你们年轻人哪会看料子,哪懂价钱?万一被人忽悠怎么办?我跟着去,还能顺便帮你们掌掌眼!”她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全是替他们着想,实际心里怎么想的,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张明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她期待的二人世界、丈夫陪着挑选新婚衣物的甜蜜时光,瞬间变成了令人窒息的三人行。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勉强点头。
百货大楼里,商品琳琅满目。张明月一进门,目光就被玻璃柜台里一件桃红色的确良衬衫吸引了,领口还绣着精致的小花。
“庆平,你看那件…”她小声带着点羞涩地指给李庆平看。
李庆平还没说话,李寡妇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凑近柜台眯着眼看了看价格牌,立刻发出夸张的惊呼:“哎哟喂!这么一件衬衫要十五块?真是抢钱啊!就这料子薄得像纸,一点都不经穿!不行不行!再看看!”
张明月抿了抿唇,没说话,走向卖裙子的柜台。她看中了一条藏蓝色的百褶毛涤裙子,样式大方又文气。 李寡妇上手就摸,撇撇嘴:“这料子硬邦邦的,穿着能舒服?颜色也老气,不适合你们小姑娘。走走走,那边看看。”
走到卖皮鞋的柜台,张明月试了一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衬得脚踝纤细,很有气质。 李寡妇蹲下去,捏了捏鞋底,又看看里面:“这皮子不行!不是好皮!穿不了几天就得开裂,价钱还死贵!这还不如咱们自家做的布鞋耐穿呢。明月啊,听大娘的话,这钱不能花。”
整整一个下午,无论张明月看中什么,李寡妇总能第一时间挑出毛病。不是价格太贵不值当,就是料子不好不耐用,要么就是颜色款式不合适。她的理由永远那么充分,语气永远那么为你着想,堵得张明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的火苗却一拱一拱地往上冒。
李庆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想说明月喜欢就买吧,可看到母亲那犀利的眼神和喋喋不休的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尴尬地搓着手,对张明月投去歉意的目光。
最终,三人几乎是两手空空地走出了百货大楼。夕阳照在张明月毫无笑意的脸上,一片冰凉。
但李寡妇却仿佛打了一场胜仗,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还亲热地挽起张明月的胳膊,嘴上抹了蜜似的哄着:“明月啊,今天没看到合适的,别不高兴,赶明儿大娘去集市上给你扯布做。好料子多的是,又便宜又实惠,保准给你做一身最时兴、最漂亮的结婚衣裳。大娘还能骗你不成?”
张明月听着这空洞的许诺,感受着胳膊上那干瘦却有力的手掌,只觉得一阵反胃。她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谢伯母,让您费心了。”
所有的委屈、愤怒、失望,都被她死死地压在了那看似温顺的表象之下。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发作,不能没结婚就得罪婆婆,为了以后的日子…必须忍。
但那股恶气,却像一枚尖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她又想起那间依旧空荡、只等着刷旧漆的新房,张明月第一次对这场她曾经满怀期待的婚姻,产生了一丝冰冷的怀疑和彻骨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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