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后娘娘,您昏睡了两日了,可把奴婢们吓坏了。”为首的宫女声音依旧带着后怕的颤抖,她是沈太后从娘家带进宫的贴身侍女,名唤青黛。
两日……沈月曦在心中默算,和她魂穿过来的时间大致对得上。
“皇上和太医院的人都来看过,说是……”青黛顿了顿,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说是风寒入体,需得好生静养。”
沈月曦心中冷笑。静养?原主恐怕就是在这“静养”中悄无声息地香消玉殒了。这后宫之中,哪有什么真正的静养,不过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谁的命更硬罢了。
她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青黛身上:“这两日,辛苦你们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青黛眼圈又是一红,连忙叩头:“奴婢不敢当,伺候娘娘是奴婢的本分。”
其他宫人也跟着伏下身去。
沈月曦不再多言,任由青黛和另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喂了些清淡的米粥。每吞咽一口,她都在适应这具新的身体,感受着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命力在缓缓恢复。
用完膳,漱了口,宫人撤下碗碟。沈月曦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实则是在脑海中飞快地梳理着原主的记忆和当前宫中的局势。
原主性子柔弱,不争不抢,虽是太后,但在后宫并无实权,不过是新帝彰显孝道的一个摆设。后宫如今是林贵妃——不,现在应该是林太妃了?新帝并非先皇后所出,生母早逝,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便是这位曾宠冠六宫的林贵妃,虽先帝去后依例晋为太妃,但协理六宫之权仍在手中,风头无两。
林太妃……
沈月曦(前世)的死,正是拜这位林贵妃所赐!而那个亲手灌她毒酒的秋云,是林贵妃的心腹宫女!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心脏。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有人想进来,却被守门的太监拦住了。
“怎么回事?”沈月曦睁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冷意。
青黛连忙出去查看,片刻后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低声道:“回娘娘,是太医院的李院判来请平安脉,只是……跟着来的还有林太妃宫里的掌事太监赵公公,说是奉太妃之命,来探视娘娘凤体,顺便……问问娘娘何时能挪宫。”
“挪宫?”沈月曦眉梢微挑。
青黛声音更低,带着愤懑:“是……先帝去后,按制太后应移居西苑的慈安宫,将慈宁宫让与皇上生母……只是娘娘您一直病着,皇上仁孝,便让您暂且在此养病。如今……怕是有些人等不及了。”
等不及要把她这“碍眼”的太后彻底挪到偏僻之处,好让某些人眼不见心不烦?
沈月曦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来得正好。
她正愁没机会立威,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让他们进来。”她淡淡道,调整了一下靠坐的姿势,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脊背却挺直了些,那双属于前世的、看尽冷暖的眸子里,沉淀下属于太后的威仪。
青黛应声而去。
很快,一名穿着太医官服、须发花白的老者,和一名穿着藏蓝色太监总管服饰、面白无须、眼神里带着几分倨傲的中年太监走了进来。
两人在床榻前数步远处停下,躬身行礼。
“臣李德全,参见太后娘娘。”
“奴才赵德安,奉林太妃之命,给太后娘娘请安。”
沈月曦没有立刻叫起,目光先落在李院判身上,片刻,才缓缓移向那赵公公,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原本神态轻松的赵德安渐渐感到有些不自在,躬着的身子又低了几分。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角落鎏金狻猊香炉里飘出的淡淡青烟,袅袅婷婷。
良久,就在赵德安额头微微见汗时,沈月曦才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久病的虚弱,却字字清晰:
“哀家还没死呢,林太妃……就这么急着给哀家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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