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愤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只能眼睁睁看着匪寇肆虐,看着王爷好不容易在凉州积攒的一点人心再次溃散?
甚至看着那些凶徒有一天可能威胁到凉州城、威胁到王府?
不行!
绝对不行!
刘伯猛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郡兵不动,王府无权。
但王府,还有王爷!
还有王爷那深不可测、总能于绝境中开辟生机的“洪福”!
还有…那些无家可归、饱受苦难、心中积压着仇恨与求生欲望的流民!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刘伯的脑海!
王爷昨日那无心的泥人游戏…“红的进去”、“蓝的坏了”、“远的别过来”…
还有那个画在木盒上的圈…
是否…并非指向郡兵?
而是暗示…自保?
暗示要组建一道属于王府自己的、“圈”内的力量?
王爷之前不是嫌弃那新犁头“黑乎乎”、“要扔远点”吗?
是否早就预见到了需要低调隐藏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而如今,这“不时之需”来了!
刘伯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流星返回王府。
他没有再去打扰似乎又在午睡的王爷,而是直接以王府大总管的名义,召集了所有王府属官、管事,以及像老张头这样忠心可靠的匠户头领。
厅堂内,气氛凝重。
刘伯没有隐瞒北境的危急和郡守府的冷漠,他将情况直言相告,最后沉声道:
“郡兵惧战不出,北境百姓嗷嗷待毙,匪寇凶焰日炽,长此以往,凉州必乱!王府亦难独善其身!为今之计,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须得自救!”
“自救?如何自救?”
一名管事愕然道:
“我们王府护卫不过百人,还要守护王府安危,如何能去北境剿匪?”
“非是剿匪。”
刘伯目光锐利:“是护家!护田!王爷日前已有‘示下’!”
他故意将王爷的泥人游戏拔高为“示下”,以增强说服力:
“王爷之意,是要我们王府牵头,招募那些受灾无依的流民青壮,组建‘护田乡勇’!保卫王府名下田庄,亦可视情况护卫周边村落!”
“乡勇?”众人面面相觑,“一群拿起锄头的农夫,如何对抗那些凶悍的马匪?”
“正面抗衡自然不能!”刘伯断然道:
“但据险而守,预警联防,护卫田庄村落,牵制匪寇,使其不敢肆意深入,未必不能!更何况…”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信心:
“诸位莫非忘了卧牛岭?忘了那新式犁头?王爷洪福齐天,每每能于绝境中开创奇迹!此次王爷既有‘示下’,我等只需尽力去做,或许…便有转机!”
提到王爷的“神异”,众人沉默了下来,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敬畏,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绝境逼出来的、想要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渴望。
“刘管事说得对!我们不能干等着!”
“对!组建乡勇!好歹能吓唬一下那些匪寇!”
“王府库房里还有些粮食,可以以工代赈,招募流民!”
“老张头,你们匠户能不能赶紧打些…呃…家伙什?总不能真让乡勇们空手上阵吧?”
意见迅速统一。
在死亡的威胁和对王爷那模糊的“信心”驱动下,王府这台机器,开始围绕着“组建乡勇”这个核心,高效地运转起来。
告示很快贴出了王府大门,并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凉州城及周边流民聚集点。
告示用语极其简单直白,完全是顺着王爷“痴傻”的人设而来:
“王府田庄招人干活管饭!男的,有力气的,来!发棍子防身,打坏人,护庄子!王爷说的,来了有饭吃!”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没有保家卫国的口号,只有最直接的“管饭”和“王爷说的”。
然而,就是这最朴素的语言,在这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时刻,却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王府招人?管饭?”
“还发棍子防身?王爷这是要…”
“王爷是好人啊!之前施粥救了我们!现在又给活路!”
“妈的!北边那些天杀的匪寇!老子跟他们拼了!好歹挣口饭吃!”
无数失去家园、亲人罹难、心中憋着一团火的青壮流民,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涌向王府指定的招募点。
招募点设在王府外围的一处空地上。
刘伯亲自坐镇,王府护卫维持秩序。
没有铠甲,没有利刃。
发放的“武器”,是老张头带着匠户和妇孺们连夜赶制出来的——一根根削尖了头、用火烤硬了的粗木棍;或者是从废弃农具上拆下来的、勉强绑在木杆上的铁叉头;甚至还有一些干脆就是沉重的柴刀和斧头。
简陋,粗糙,甚至有些可笑。
但握在这些面黄肌瘦、却眼神凶狠的流民手中,却隐隐透出一股绝望的韧性和力量。
“都听好了!”刘伯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声音嘶哑却有力:
“王爷心善,给你们饭吃,给你们家伙防身!不是让你们去送死!是让你们护住田庄,护住你们吃饭的家伙!护住你们身后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爹娘婆姨娃!”
“匪寇来了,敲锣!点火!据墙而守!结队互保!不许落单!不许莽撞!你们的命,也是命!要给老子活着吃饭!”
没有复杂的战阵训练,只有最基础的号令识别,结队配合,以及…如何利用地形保命。
训练的教官,是刘伯从王府护卫中挑选出的几名老兵。
训练的内容简单粗暴:如何一起向前捅出木棍,如何依仗矮墙防御,如何听到锣声就跑,看到烟火就聚拢…
这支新生的“护田乡勇”,穿着破烂的衣衫,拿着可笑的武器,操练着笨拙的动作,与其说是一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为了生存而被迫武装起来的农民。
凉州城内,对此议论纷纷。
郡守赵元闻报,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
“乡勇?拿着烧火棍的乡勇?哈哈哈!那傻子果然是真傻!以为这是孩童嬉戏吗?也好,正好让那些泥腿子去消耗一下黑狼骑的力气,省得他们来烦本官!”
他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乐见其成。
而普通的百姓和商户,则在担忧之余,又怀着一丝微弱的期望。
毕竟,王府肯出面做点什么,总比郡守府完全不管不顾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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