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堂兄弟们说是可惜了。
吴卫国说道，没有什么可惜的，全是学徒的新手一次猎杀七头野猪，可以说是巨大的胜利，做人不可太贪心。
当然，要是陷阱挖深一点，尖木桩换成锋利的尖刀，后面掉下去的肯定也难以逃跑，但是，假如等我们耗费时间把陷阱挖深点，那群野猪跑了，也可能一只都猎不到？
还有，你们都能在五十步内百发百中的话，一人一箭也能将那些在挣扎的野猪射杀了！这次狩猎，总结经验教训是对的，下次改进，尽量做到更好！
吴卫国那番关于“不可贪心”的话，如同冷水浇头，让原本因收获巨大而有些飘飘然的少年们瞬间冷静下来。回想起野猪群冲锋时那地动山摇、摧枯拉朽的恐怖气势，驱赶再急切些，很可能真的会逼得野猪群掉头拼命。
头猪嗅到危险想回冲时，要不是射杀了后面的野猪，回头疯狂冲撞，那后果，不堪设想！几个年纪小的堂弟甚至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卫国说得对！”堂兄吴军第一个反应过来，重重地点点头，“是咱们贪心了！能平安拿下七头野猪，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下次一定记住这个教训！”
“对！记住教训！”
“下次一定更小心！”
其他少年也纷纷附和，看向吴卫国的眼神除了崇拜，更多了几分信服。这番深入浅出的道理，比单纯的勇武更让他们心折。
爷爷吴老栓和吴世同兄弟几人，也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感慨万千。卫国这孩子，不光本事大，心思更是缜密沉稳，看得长远，真是天生的领头人！
“好了！教训记在心里就行！现在，赶紧动手，把肉分好，晚上好好庆祝！”吴卫国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军哥，雄哥，按刚才说的，动手剥皮！小心点，皮子破了可就不值钱了！”
“好嘞！”少年们齐声应和，再次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磨刀霍霍，分解猪肉，院子里充满了收获的喜悦和忙碌的气息。吴卫国亲自示范剥皮的技巧，如何下刀不伤皮子，如何将皮肉分离得更完整。
稍后硝制这些皮子，也是传授给族人的手艺，让他们好好学。
女眷们那边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大盆猪血端进厨房，混合着野菜煮成热腾腾的血旺汤；大块大块的五花肉和萝卜一起炖得烂熟，香气四溢；猪肝、猪心等下水被巧手的伯母婶娘们或炒或拌，变成一道道美味佳肴。虽然调料简陋，但充足的油水和新鲜的食材，足以让常年不见荤腥的吴家人感到无比的满足。
夜幕降临，吴卫国家小小的院子里破天荒地点起了好几盏油灯，照得亮堂堂的。堂屋里拼凑起两张大桌子，厨房里也给女眷们拼了一桌。每张桌子中间都是一大盆热气腾腾、油花闪亮的野菜血旺汤，周围摆满了大碗：色泽红亮的野猪肉炖萝卜、油汪汪的白菜炒肉、酸辣开胃的酸菜炒猪肝、还有清香的野菜炒肉片，以往过年都不敢想的盛宴！
爷爷吴老栓坐在主位，看着满堂儿孙，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激动得眼圈都有些发红。他颤巍巍地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汤，声音洪亮地说道：“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喧闹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老爷子。
吴老栓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我吴老栓这一辈子，当年带着你们爹，离开祖居地，来到这长河村扎下根，买了四十五亩田地，心里就一个念想，让吴家这一支能开枝散叶，活下去！”
他目光扫过四个儿子和一群孙辈：“分家的时候，每家十亩地，那时候觉得，紧巴点，日子总能过。可眼看着孙子孙女一个个出生，人丁是兴旺了，我这心里，却越来越愁啊！”
老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老大世富，四个儿子，两个闺女！老二世贵，三个儿子，三个闺女！老三世同，三个儿子！老幺世荣，三个儿子，两个闺女！这是祖宗保佑，人丁兴旺！可地呢？还是那些地！
大夏朝男子十五岁大婚！老大，你家军娃子都快十八了，早该说媳妇了，可为啥一直拖着？还不是因为咱家底子薄，拿不出像样的彩礼？兵娃子，雄娃子，也满十五了，我这心里，跟刀绞似的！就怕对不起列祖列宗，让孙子们打光棍啊！
这番话说到了全家人的心坎里，尤其是吴军、吴兵、吴雄这几个适婚青年，都低下了头，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吴老栓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光彩：“可老天爷开眼啊！让咱们家出了卫国这个好孙子！”他看向吴卫国，眼神充满了骄傲和希望：“卫国不但书读得好，十四岁不到中了童生，还能带着兄弟们上山，打回来这么多野猪！还能想着法子做头花，让家里的女娃也能挣钱！今天这顿饭，这满桌的肉，搁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他端起汤碗，高高举起：“这说明啥？说明咱们老吴家，要起来了！以后的日子，有奔头了！我这把老骨头，就算现在闭眼，也能笑着去见祖宗了！”
“来！咱们以汤代酒！一是庆祝今天的大丰收！二是预祝卫国明年县试、府试，一路高歌，给我考个秀才、举人回来！带领咱们老吴家，振正兴旺发达，繁荣富强！”
“祝卫国哥高中秀才举人！”
“祝咱们老吴家兴旺发达！”
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无论是堂屋里的男人们，还是厨房里的女眷们，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碗，无论是汤还是水，都一饮而尽！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吴卫国也站起身，环视一圈，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期盼和信任的脸庞，心中暖流涌动，也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他拱了拱手，朗声道：“谢谢爷爷！谢谢爹、伯伯、叔叔，谢谢各位兄弟姊妹的信任！卫国一定竭尽全力，不负众望！”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有力：“这次进山打猎，首要目的是让兄弟们练手，学本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兄弟们能在这山里找到多少吃食，练出多大能耐，就看各自的努力和造化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到了明天的安排：“明天，我打算去一趟县城。一来，要去拜见县尊大人，认个座师，这是读书人的规矩；二来，也想请县尊大人安排我进县学学习一段时间。县学的老师是举人老爷，学问高，见识广，更清楚科考的路径，能针对性学习，把握更大些。”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卫国考虑得周到。
吴卫国又看向几位堂弟：“等明年，家里条件宽裕些，我建议，凡是年纪合适的堂弟，都可以送去蒙学试试，看看有没有读书的天分。愿意走科举之路的，家里尽力支持！若是喜欢舞枪弄棒，有志于行伍的，也可以专心练武，将来考武秀才、武举人，一样能光宗耀祖，报效国家！”
这话让在场的少年们眼睛都亮了！以前不敢想的路，如今在卫国哥的规划下，似乎触手可及！
“不过，”吴卫国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在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有件事必须牢记。”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吴军、吴爱国等明天进山的堂兄弟们，“明天我不在，你们进山，只做一件事：集中行动，绝不可分开！把今天设下的套索和陷阱检查一遍，无论有无收获，立即撤回！今年之内，不要再试图进深山狩猎大型猛兽！”
“为什么？”吴军忍不住问道，“今天不是挺顺利的吗？”
其他几个少年也露出不解的神色。
吴卫国沉声道：“正因为今天太‘顺利’，才更危险！你们以为那群野猪吃了这么大亏，会就此罢休？尤其是那些受伤逃走的，它们此刻正憋着一肚子怒火和恐惧！明天你们再去，很可能正好撞在枪口上！受伤野兽的反扑最为疯狂，以你们现在的身手和武器，一旦被冲散，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想要真正有把握地猎杀野猪，你们至少要达到两个条件：第一，弓箭技艺，五十步内百发百中！第二，个人武艺，至少要能独自对付五个手持棍棒的成年汉子！否则，就是送死！”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少年们心上。他们这才意识到，今天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了卫国哥的谋划和关键时刻的神箭，并非他们自身已经有了碾压野猪的实力。
“那…那我们明天检查完陷阱回来，接下来做什么？”吴安国问道。
“问得好！”吴卫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明天开始，我会给你们制定详细的训练计划！每天凌晨五点，全部到屋后山林集合，进行体能、潜伏、配合训练！早饭后各自忙家里农活。愿意读书的抽空跟着识字的兄弟认字读书；想练武的打熬力气、练习弓箭棍棒！要想成为合格的猎人或者武者，没有捷径，唯有苦练！”
他最后强调：“另外，明年开春，我们需要正式向县里报备一个猎户名额，每年五两银子的税，从猎物收益里出。有了这个身份，以后进山打猎才合理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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