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院子里热闹的庆功宴持续到很晚才散去。虽然以汤代酒，但每个人都喝得心头发热，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吴卫国对堂兄弟们未来的规划，尤其是那些半大的小子们，一想到将来可能读书科举或者习武当军官，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院子里就响起了动静。大伯吴世富、二伯吴世贵、幺叔吴世荣早早地来到了吴卫国家。他们和父亲吴世同一起，将昨天分好的两头大野猪分割成四扇半片，每扇约有百来斤重，用麻绳捆扎在背篓上，准备背到县城去卖。
吴卫国也起身了，他将母亲和堂姐妹们昨天做好的精美头绳和头花包好，又特意包了一副品相极好的鹿茸和一株用木盒装着的、约有二百年份的野山参。这两样东西，是准备送给县尊大人的见面礼。
临出门前，吴卫国把吴爱国叫到一边，低声嘱咐道：“爱国，今天你抽空跑一趟，带上一只肥点的野鸡和一个野猪后腿，去杨夫子家一趟。一是感谢他这些年的教诲，二是提前打好关系。
我若中秀才，明年肯定外出求学，你们还要跟杨夫子学习。
吴爱国认真点头：“哥，你放心，我晓得轻重。”
一切准备妥当，吴卫国便与父辈四人一起，背着沉甸甸的猪肉和礼物，天还未亮，快步向长七镇赶去。好趁早赶到县城，赶上早市，卖个好价钱。
赶到长七镇时，天刚蒙蒙亮，镇口已有牛车在等客，准备发往县城。吴卫国招呼大家坐车，能节省不少时间和体力。
大伯看着牛车，有些犹豫地搓搓手：“卫国，这…这一人得好几文钱呢？咱几个壮劳力，百十斤东西不算啥，跑着去县城，也就两个多时辰，能省则省吧？”
吴卫国理解长辈们节俭的习惯，但他更清楚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他耐心解释道：“大伯，账不能这么算。我们坐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县城，正好赶上早市最热闹的时候，猪肉能卖上价。若是走路，到那儿都快晌午了，买菜的都散了，猪肉要么贱卖，要么得在县城住一晚，花费更大，还耽误事。这车钱，花得值！”
父亲吴世同如今对儿子的话深信不疑，也劝道：“大哥，听卫国的吧，他见识比我们广。”
大伯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便不再坚持。五人连同货物正好坐满一车，车夫见人齐货满，不用沿途等客，也十分高兴，鞭子一扬，牛车稳稳当当地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果然，牛车速度比步行快了许多，上午九点左右就到了长阳县城门口。看着高大的城墙和熙熙攘攘排队进城的人群，几位叔伯都有些拘谨和好奇，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县城。
进城需要缴纳每人二文的入城费，大伯几人又觉得肉疼，吴卫国笑了笑，主动上前替大家交了钱，解释道：“这是规矩，省不了的。”
进入县城，喧嚣和繁华扑面而来，青石板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吴卫国熟门熟路，带着父亲和叔伯直奔最大的集市。也是运气好，很快找到了两个相邻的空位，用背篓支起木板，简易的肉摊就搭好了。
“爹，大伯，你们四人分两组，一个摊位两人。一个人负责称重收钱，一个人负责按客人要求切肉。价格就按昨晚商定的，比市价略低一点，尽快出手。”吴卫国安排得井井有条，“我有点事要去办，午时之前回来找你们。”
安顿好肉摊，吴卫国背着装有头花和礼物的包袱，快步朝着自己买下但尚未开业的那间茶楼走去。
打开虚掩的茶楼大门，入眼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茶馆。院里的杂草和垃圾已被清除，门窗桌椅也擦洗过，虽然陈旧，却显得整齐干净。被牛小刚安排在此的三个混混，正无聊地在后院玩着自制的纸牌，见到一个气度不凡、衣着整洁的少年走进来，都是一愣，随即想起牛小刚的交代，赶紧站起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公子…您可是吴案首吴公子？”
吴卫国点点头，面容平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我。你们在这里还习惯？”
确认了身份，三个混混态度更加恭敬：“习惯，习惯！公子有什么吩咐？接着又说道，牛爷安排小的们买的成衣店边角料在内院，已有五大袋。”
吴卫国摸出铜钱，递过去，这是边角料的钱，收好！
然后直接说道：“帮我办两件事。第一，去一个人，到锦绣阁附近找一个叫王小七的小乞丐，告诉他来这里，有事情做。第二，另外两人去最大的那个集市，暗中照应一下两个猪肉摊，若有人捣乱或者地痞骚扰，机灵点处理，别让人欺负了，但也不要主动惹事。”
“是，公子！”三个混混立刻分头行动。他们见识过牛爷的手段，听牛爷安排为吴案首办事，不敢怠慢。
没过多久，王小七就带着五个小乞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们脸上虽然还有些污渍，但明显匆忙收拾过，眼神里带着期待和一丝不安。“吴公子，您找我们？”王小七作为代表，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卫国看着这群半大的孩子，尤其是女扮男装、眼神灵动的王小七，心中已有计较。他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带着诱惑：“小七，我这儿有个能正经赚钱的生意，想交给你们做。做得好，以后就不用整天饥一顿饱一顿了，你们愿不愿意试试？”
王小七眼睛一亮，但随即黯淡下去，苦笑道：“公子肯赏饭吃，是我们天大的福气！可是…我们哪有什么本钱啊？”
“不需要你们出本钱。”吴卫国摆摆手，“我提供货物，你们负责卖。赚的钱都归你们，我只要收回成本即可。关键是你们要肯干，要诚信，不能坏了规矩。”
听到这话，王小七和几个小乞丐都激动起来，这不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吗？“愿意！我们愿意！公子吩咐的事，我们一定做好，做到公子满意！”王小七带头，几个孩子纷纷保证。
“好！”吴卫国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做买卖要有个做买卖的样子。你们现在这样可不行。先去后院水井边，把脸和手好好洗干净，头发也整理利索点。衣服破点没关系，但要整洁。”
王小七略微犹豫了一下（主要是担心暴露女儿身），但看到吴卫国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一咬牙，招呼小伙伴们去后院洗漱。她知道，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必须抓住。
吴卫国又对带路的那个混混说：“你去街上买些便宜的粗布成衣，按他们的大概尺寸，每人买一套，钱我稍后给你。”他要给这些小乞丐一个全新的起点。
不一会儿，洗漱干净、换上粗布新衣的小乞丐们重新站在吴卫国面前，简直判若两人。尤其是王小七，洗净铅华后，虽然肤色微黑，但眉清目秀，透着一股机灵劲。
吴卫国拿出准备好的头绳和头花，五彩斑斓，十分精美。“看，就是这些货物。这种头绳，花朵，成本大概四文钱。我交给你们，最低卖五文，能卖更高是你们的本事，但绝不能低于五文钱。这是为了保持档次，不和那些廉价货竞争，也避免得罪其他商人。”
他拿起一个精美的头绳花，亲自示范，灵巧地戴在王小七的头上，又搭配了几朵纯色的绢花，顿时让王小七显得俏丽可爱。
就像这样，学会展示，让客人看到戴上的效果。你们机灵点，嘴甜点，找那些看起来家境不错的大姑娘、小媳妇推销。
为了你们的安全，每人一次拿二十文钱的货，卖完了再来我这里取，交回货款。我会记好账，多卖的钱，都是你们的。
不过中午时间段有事外出，回来拿货需要等待。
吴卫国深知管理和激励的重要性，这套方法简单有效，既能控制风险，又能充分调动积极性。
接着，他又详细教了他们如何识别潜在客户，如何吆喝，如何防止钱财被偷抢等注意事项。小乞丐们听得两眼放光，只觉得一扇发财的大门在眼前打开。
“好了，现在每人领二十文钱的货，最好三人一组，分两组到热闹的地方去试试吧。记住，安全第一，遇到麻烦就跑，回来告诉我。”吴卫国分发完货物，看着这群焕然一新的“小销售员”们兴奋地冲出茶楼，融入县城的街巷。
安排完小乞丐，吴卫国看了看时辰，准备前往县衙拜见县尊。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拿起装有鹿茸和野山参的礼盒，目光沉静。这次拜见，不仅是为了科举前程，更是他踏入这个世界权力格局的第一步。县尊的态度，将直接影响他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就在他刚要出门时，一个被派去集市照应猪肉摊的混混急匆匆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公子，不好了！集市上来了几个税吏，说叔叔们的猪肉没有缴纳税金，要没收猪肉，还要罚款！大叔们还想理论呢，他们连人带猪肉强行装上马车拉走了！”
吴卫国眼神一凝，税吏？这么巧？这才多长时间就出事？是常规检查，还是…有人故意找茬？联想到邱家乃至郭家可能的下作手段，他心中冷笑！
哎！无权无势在这个古代社会，就是待宰的羔羊！
“走，去看看。”吴卫国语气平静，但眼中已闪过一丝寒光。正好，拿你们试试水，看看这长阳县的水，到底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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