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
她的孩子！
她好像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一个穿着小军装，依偎在她的怀里，软软地喊她“阿妈”的孩子！
可他……他好像不在了！
在那场大火里……？
而那冷漠的背影……是谁？
是谁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被烈火吞噬？
巨大的信息量和汹涌的情感，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躯撕裂。
她在地上无助地痉挛着，指甲深深抠进地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哀鸣。
几乎是同一时间，正在批阅文件的沈聿琛，心脏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熟悉的绞痛！
那感觉，与他当初得知苏小妍死讯时，如出一辙！
他猛地捂住胸口，笔从手中滑落，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小妍……”
他喃喃出声，脸色骤变。
“张副官！备车！去北郊！”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一种近乎本能的预感驱使他必须立刻赶到她身边！
裁缝铺内，巨大的情绪波动过后，苏小妍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那些闪回的片段依旧混乱，无法串联成完整的记忆。
但那种刻骨的悲痛和恨意，却真实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孩子！
她的孩子！
还有那个冷漠的男人……
她挣扎着坐起身，目光落在掉落在一旁的那件小军装上，泪水汹涌而出。
她颤抖着手，将那小军装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遗失已久的珍宝。
就在这时，铺子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和脚步声。
“玉茹！玉茹你怎么了？”
林慕辰的声音带着惊慌传来，他显然是听到了她刚才的惨叫，急匆匆赶了过来。
他推开门，看到瘫坐在地、脸色惨白、怀中紧紧抱着一件怪异小衣服的苏小妍，心中一沉。
他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她。
“滚开！”
苏小妍却像是被触怒的母兽，猛地挥开他的手。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疏离，甚至还带着一丝恨意？
她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小军装，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壁垒。
林慕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抗拒和眼神，惊得愣住了。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又一个身影如同旋风般冲进了铺子！
是沈聿琛！
他一身寒意，气息未定，目光却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瘫坐在地脆弱得如同琉璃娃娃般的苏小妍。
当他看到她苍白脸上未干的泪痕，以及她怀中那件刺眼的缩小版的军装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那军装……
那款式……
她想起了什么？
是想起了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
还是想起了更多？
巨大的心痛与希冀交织在一起，让沈聿琛的心脏疯狂擂动。
他再也控制不住，几步跨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与小心翼翼。
“小妍……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苏小妍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的脸，与她梦中那个冷漠的背影隐隐重叠，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与抗拒。
可当他用那样复杂而痛苦的眼神看着她时，她心中那剧烈的痛楚，竟奇异地找到了一丝共鸣……
她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军装，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
苏小妍泣不成声。
“孩子……我的……孩子呢……？”
这一声如同泣血的追问，像一把最锋利的剑，瞬间刺穿了沈聿琛所有的防御。
他的眼圈骤然通红，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林慕辰站在一旁，看着这无声却激烈交锋的两人，看着苏小妍对沈聿琛那不同于对自己的复杂反应，一股彻底的冰凉，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他完了。
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他偷来的平静，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沈聿琛蹲在苏小妍的面前，近得能看清她每一根颤抖的睫毛。
看清她眼中那巨大的空洞的悲伤。
以及那悲伤深处，一丝正艰难破土而出的带着恨意的清明。
她想起了孩子！
哪怕只是一个碎片，也足以让他肝肠寸断！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一个撕心裂肺的感觉，也足以证明，他赌对了！
那件军装，那些熟悉的触感，真的撬动了她封闭的记忆！
狂喜与蚀骨的悔恨，如同冰火两重天，将他煎熬着。
他看着她苍白脆弱的脸，多想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乞求她的原谅。
可他不敢。
他怕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会吓到她，怕那些沉重的真相会将她再次击垮。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沙哑的呼唤。
“小妍……”
他想伸手去触碰她抱着小军装的手，指尖却颤抖得厉害。
“别碰我！”
苏小妍猛地缩回手，如同受惊的兔子，将那小军装更紧地护在胸前。
她眼神戒备地在他和旁边的林慕辰之间，来回地扫视。
记忆的碎片杂乱无章。
孩子的哭声！
烈火！
冷漠的背影！
还有眼前这两个男人复杂难辨的眼神……
两世的一切，都让她混乱而恐惧。
“玉茹！你别听他胡说！”
林慕辰见势不妙，急忙上前，试图再次抓住苏小妍的胳膊。
“你忘了医生说的话吗？
你不能受刺激！
那些都是假的，是幻觉！
我才是你的表哥，我照顾了你这么久，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他的触碰让苏小妍浑身一僵。
之前假扣子事件带来的怀疑，与此刻记忆中那模糊的悲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对林慕辰的信任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走开！你们都走开！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抗拒和迷茫，看在沈聿琛的眼里，让他更是心痛如绞。
他知道，此刻不能逼她太紧。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冰刃般射向林慕辰，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林慕辰，戏该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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