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康宁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地址？”
“北宸湾。”李泽铭报了个小区名。
康宁在导航里输入地址，心里掠过一丝异样。
她知道那个小区，以私密性和高昂价格着称，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远，但她一次都没去过。
过去他们之间所有的交集，除了最初那个混乱又失控的夜晚发生在她的公寓，其余都清晰地界定在酒店房间那方寸之地。
她从未踏入过他的私人领地，就像他也从未真正进入过她的生活核心——除了身体。
车载导航机械的女声提示着路线，反而让车厢内的安静更加明显。
“叶庭秋那边都处理好了？”李泽铭开口打破了寂静。
“基本解决了，多亏了冯律师，非常负责。”康宁顿了顿，补充道，“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帮忙安排。”
“应该的。解决了就好。”李泽铭回答得简短。
“你呢，这次出差还顺利吗？”康宁问。
“挺顺利的。就是那边的饭实在吃不惯，天天沙拉冷盘，回来第一顿就想吃碗热汤面。”
“白人饭确实需要点毅力。”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车厢内再次陷入安静，但似乎比刚才少了几分紧绷。
“刚才餐厅门口那个人，是你家里介绍的？”李泽铭忽然问。
“嗯。”她应了一声，没多说。
“你还会和他接触吗？”
“看情况吧。我父母对他挺满意的。”
“可是你不喜欢他。”李泽铭一针见血。
康宁扯了扯嘴角，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声音有点飘：
“喜不喜欢重要吗？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能和喜欢的人相守一生的。现实点说，现在这个社会，结婚的未必有爱，有爱的不一定能结婚，不喜欢的……不也能上床吗？各取所需罢了。”
她故意用了那个词，说完自己都觉得刺耳。
李泽铭侧过头，看着她被窗外流光掠过的侧脸轮廓，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其实……”
“叭——！！”
后面一辆车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刺耳的声音瞬间撕裂了车内微妙的气氛。
康宁猛地回神，才发现绿灯早已亮起。她赶紧松开刹车，车子重新启动。
那个被打断的“我其实……”后面是什么，再也没有续上。
之后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子最终停在了北宸湾大门外的临时停车带。
小区门禁森严，外来车辆不能入内。
康宁拉起手刹，语气如常：“到了。”
李泽铭“嗯”了一声，却没有动，没有解开安全带，也没有去拉车门。
“康宁。”
“嗯？”
“我后悔了。”
康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后悔什么？”
李泽铭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直视她的眼睛。
那双平日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此刻涌动着某种激烈而直接的情绪。
“后悔那天答应你结束。”他一字一句地说。
话音落下，他没给康宁任何反应的时间，倾身过来，一只手撑在她座椅的头枕旁，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瞬间逼近，然后，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突然，却不粗暴。
他的唇带着微凉的温度，先是轻轻贴上来，像在试探，然后慢慢加深。
康宁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应该推开他。
她应该理智地说“我们已经结束了”。
可是当他的气息覆盖过来，当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她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投降。
他的手掌托住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颈侧的皮肤，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急切。
就在她快要彻底沦陷的刹那，她猛地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距离不过十几公分。
理智只维持了短短几秒。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康宁不自觉地向前倾身，而李泽铭几乎同时再次吻了上来。
所有的克制、所有的界限、所有那些“到此为止”的宣言，在这个吻里土崩瓦解。
他的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座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泽铭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
“下车。”
康宁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下车绕到驾驶座这边，拉开车门，握住她的手将她带了出来。
夜风一吹，非但没有让她清醒，反而让那股躁动更加鲜明。
康宁被他拉着，几乎是小跑着穿过静谧的入户大堂，刷卡进入专用电梯。
电梯上行，镜面墙壁映出两人都有些狼狈却又异常明亮的面容。
电梯门刚打开一条缝，李泽铭就将她拉入怀中，吻再次落下，比在车里更加深入、更加缠绵。
他们一边吻着，一边跌跌撞撞地挪向门口，李泽铭摸索着用指纹开锁，门“嘀”一声打开。
玄关没有开灯，只有客厅落地窗外透进的、城市遥远的霓虹光影，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这是个极简风格的公寓，宽敞、整洁，冷色调的装修，是李泽铭风格。
但此刻没人有心思欣赏装修。
康宁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前是他滚烫坚实的胸膛，冰火两重天。
在一片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悸动中，她仰起头，在他又一次吻向她的脖颈时，喘息着，近乎呓语般地问：
“这段时间……你有想我吗？”
李泽铭稍稍退开一点，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她，眼神深得像要把她吸进去：
“想。每天都在想。白天想，晚上……”他停顿，指腹重重擦过她的下唇，“……更想。”
康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几乎喘不过气。
“说你想我。”李泽铭在她耳边低语，带着命令的口吻。
康宁闭了闭眼，放弃所有抵抗，顺从内心的声音，轻轻吐出那三个字：
“我想你。”
这句话像打开了最后的开关。
李泽铭低吼一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熟稔地穿过客厅，走向卧室的方向。
房门在身后关上。
黑暗中，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激烈的心跳，和那些无需言语却深刻无比的渴望，交织成一片无声的浪潮，将两人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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