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兵临城下？！”
养心殿内，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已经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刚刚还剑拔弩张、几乎要火并的双方，都被这更巨大的外部危机震慑了一瞬。
曹佑翔那干枯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显然靖王的起兵也在他的预料之外。雨化田更是脸色铁青，他原本计划借着皇帝身死、嫁祸二皇子的机会，与曹佑翔里应外合控制京城，架空太子，如今却被半路杀出的靖王打乱了全盘部署！
太子武承乾身躯一晃，脸色苍白如纸。内有权宦逼宫，外有藩王造反，这简直是武朝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危局！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此刻他若倒下，这江山就真的完了！
“曹佑翔！雨化田！”武承乾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尽管还有些稚嫩，却已有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如今外敌当前，尔等还要在这养心殿内同室操戈，任由叛军攻破京城，践踏我武朝社稷吗？！”
曹佑翔眼神闪烁，迅速权衡利弊。与太子彻底撕破脸，即使能赢，也必然损失惨重，届时如何应对城外的靖王大军？他瞬间做出了决断，那弥漫殿内的阴寒气息如同潮水般收回体内，他后退半步，微微躬身，恢复了那副恭敬的宦官模样：“殿下息怒，是老奴一时情急，失了分寸。当务之急，确是抵御叛军，保京城无恙。”
雨化田见状，虽心有不甘，也只能冷哼一声，收敛了气势。
暂时的、脆弱的同盟，在外部压力下勉强达成。
姜旭也散去了头顶的八卦阵图，但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他绝不相信曹佑翔和雨化田会真心合作，他们不过是暂时搁置内斗，先应对更大的威胁罢了。一旦城外危机解除，内部的刀锋只会更加致命。
“传令！”武承乾抓住这短暂的喘息之机，立刻下令，“所有禁军、御林军，即刻登城防守！九门提督何在？务必守住城门！曹公公，雨督主，东西两厂番役，协同守城，侦缉城内奸细，若有异动，先斩后奏！”
“老奴（臣）遵旨！”曹佑翔和雨化田齐声应道，眼神却各自闪烁着幽光。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都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彻底沸腾起来。号角声、战鼓声、兵马调动声、百姓惊恐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谱写了一曲乱世将至的悲歌。
姜旭随着太子一行人迅速登上皇宫附近最高的观星台，放眼望去，京城之外，火光冲天，如同一条巨大的火蛇，将庞大的京城团团围住！震天的喊杀声、攻城锤撞击城门的沉闷巨响、箭矢破空的尖啸声，即便隔得很远，也清晰可闻。靖王蓄谋已久，攻势极其猛烈！
“殿下，京城守军虽众，但仓促应战，且不知城内是否有内应，情况不容乐观。”一名老成的御林军将领忧心忡忡地道。
武承乾紧握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何尝不知？但他现在能依靠的力量太少了。禁军、御林军中必然有厂卫的势力，甚至可能还有靖王的内应，他不敢完全信任。真正能倚为臂助的，似乎只剩下……
他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姜旭。
姜旭此刻正闭目凝神，并非在逃避，而是在极力扩展自己的感知。寂渊剑吸收三块碎片后，灵性大增，连带着他的神识也强大了不少。他试图从那混乱的战场气息中，捕捉一些特别的东西。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
“不对！不仅仅是靖王的军队！”姜旭语气凝重，“攻城部队中，混杂着不少气息阴邪、功法诡异之辈！其中几股……与那幽冥鬼涧中的气息，与曹佑翔、雨化田的玄阴真气，同出一源！”
“什么？！”武承乾骇然失色，“你是说……靖王也与玄阴教勾结？！”
“恐怕不止是勾结那么简单！”姜旭脑中念头飞转，许多线索瞬间贯通，“靖王常年驻守北疆，那里临近蛮荒，也是邪教活跃之地！他很可能早已被玄阴教渗透甚至控制！此次起兵，表面是‘清君侧’，实则是玄阴教欲借助藩王之力，里应外合，一举颠覆武朝，真正将这万里江山，化为他们邪教的牧场！”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面对的就不只是一场普通的藩王叛乱，而是一场正道与邪教之间的国运之战！
“必须立刻找出并清除城内的内应，否则城门必破！”姜旭斩钉截铁道，“曹佑翔和雨化田靠不住，他们甚至可能暗中配合！”
就在这时，下方街道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和喊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靠近西城门的区域，突然燃起大火，无数黑影从街巷中涌出，与守城官兵厮杀在一起！那些黑影身手矫健，招式狠辣，身上缭绕着淡淡的黑气，正是玄阴教的教徒！
内应果然发作了！而且选择的是防守相对薄弱的西门！
“沈炼！”姜旭毫不犹豫，直接对台下待命的沈炼喝道，“带你的人，还有能调动的所有锦衣卫，立刻支援西门！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些邪教妖人给我杀回去！秦千户应该也在附近，与她合力！”
“是！大人！”沈炼领命，带着一股黑色的洪流，杀气腾腾地冲向西门方向。
“殿下，”姜旭转向武承乾，语气快速而坚定，“皇宫和您这里，暂时由御林军守护。臣必须去西门！那里是关键，一旦被突破，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臣怀疑，曹佑翔和雨化田的真正目标，或许并非皇宫，而是趁乱达成其他目的，臣要去盯住他们！”
武承乾深知此刻已是生死存亡之秋，他重重握住姜旭的手：“姜卿，一切小心！京城……拜托你了！”
姜旭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如大鹏般从观星台掠下，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与火光交织的混乱街巷之中。
他并未直接前往厮杀最激烈的西门城头，而是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和对玄阴真气特有的感应，如同最敏锐的猎犬，在混乱的京城中穿梭，追寻着曹佑翔和雨化田那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老狐狸，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去守城！他们一定在谋划着什么！或许，与那玄阴教真正的图谋有关！
果然，在靠近皇城西北角、一处相对僻静的皇家档案馆附近，姜旭捕捉到了两股极其隐晦但精纯无比的玄阴气息，正在迅速移动！
“果然在这里！”姜旭眼神一冷，收敛全身气息，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档案馆？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存放的不过是些陈年卷宗和史籍……
除非……这里有他们必须要得到，或者必须要销毁的东西！可能与玄阴教的来历有关？可能与朝廷和玄阴教过去的秘密有关？甚至……可能与李老爷子当年卧底发现的真相有关！
姜旭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感觉，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巨大的、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秘密核心！
而远处，西门的喊杀声、爆炸声愈发激烈，整个京城都在血与火中颤抖。这场由皇帝被刺引发的风暴，终于演变成了席卷一切的巨大灾难，而姜旭，正独自向着风暴眼中，最黑暗、最危险的秘密，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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