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尘土飞扬,蹄声嘚嘚,将青龙镇的轮廓远远抛在身后。林天缘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忍不住再次回头望去,那座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镇,此刻在视线中已缩成模糊的一点,带着劫后余生的宁静,也藏着他初涉江湖的惊心动魄。
“别再看了。”身旁闭目养神的秦山河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前路漫漫,当向前看。”
“是,师父。”林天缘收回目光,端正坐好。他内视自身,丹田气海虽依旧空虚,但经脉中龙涎草残留的药力仍在缓缓流淌,滋养着受损的元气。更奇异的是,他感觉自身与周围天地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即使不刻意运转“望气术,也能模糊感知到脚下大地气息的微弱流转。这大概就是“龙吟之体”觉醒后的变化。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江南何处?”林天缘忍不住问道。
秦山河睁开眼,目光透过车帘缝隙,望向南方蔚蓝的天际:“先去扬州。那里是江淮水运枢纽,商贾云集,消息灵通,便于我们隐匿行踪,也方便打听一些事情。”
“打听事情?”
“嗯。”秦山河微微颔首,“一是探听北邙鬼教此番受创后的动向;二是寻找一位故人。”
“故人?”林天缘想起师父之前提及的江南故友。
“一位精通机关土木、亦对水脉颇有研究的老友。”秦山河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若他尚在,或能助我们更快了解江南风水格局,也能为你量身打造些防身器物。你那‘龙吟之体’……终究是太过显眼了。”
提到“龙吟之体”,林天缘心情有些复杂。这体质救了自己和师父,救了青龙镇,却也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未知的风险。
秦山河看出他的顾虑,淡淡道:“福祸相依,是劫是缘,全凭本心持守。你只需记住,力量本身无分正邪,关键在于运用之心。我‘守龙’一脉,历代先贤中亦有身负异禀者,皆以守护苍生、匡扶地脉为己任,方得善果。”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林天缘郑重点头,将这番话深深印入心中。
马车继续前行,沿途景色逐渐由北方的苍凉开阔变为水网交织、阡陌纵横。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和草木的清香,与青龙镇的干爽截然不同。
数日后,师徒二人改乘舟船,沿运河南下。舟行水上,别是一番天地。林天缘站在船头,感受着与山川地脉截然不同的“水气”。在他的感知中,船下的河水并非死物,而是蕴含着一种灵动、绵长、变化莫测的气机,与大地之气的厚重沉稳迥异。
“水主智,亦主变。”秦山河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江南风水,重在水法。‘山管人丁水管财’,于此地可见一斑。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气过盛或流通不畅,亦生祸患。你需细细体悟。”
林天缘凝神望去,只见运河两岸民居依水而建,桥梁如虹,舟楫穿梭,一派繁华景象。但在他的“望气”视角下,这繁华之下,水气的流转却并非全然顺畅。某些河段气息淤塞,隐隐泛着灰黑;某些宅邸临水而建,却犯了“割脚水”或“反弓水”之忌;更有一些地方,水气与地气交汇处,形成微妙的漩涡,吉凶难料。
这江南水乡,看似温柔富庶,内里却是玄机暗藏,比之青龙镇,恐怕更加复杂凶险。
这一日,舟船行至一处较为荒僻的河段,两岸芦苇丛生,水鸟惊飞。天色渐晚,暮霭沉沉。
忽然,林天缘怀中那方师父暂交他保管的罗盘,毫无征兆地微微震动起来,天池中的磁针偏向船侧某处芦苇荡,轻轻颤动。
林天缘心中一凛,低声道:“师父,有异常!”
秦山河目光一凝,望向那片茂密的芦苇荡,眼中寒光一闪。
“水煞之气……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阵水响,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自芦苇荡中激射而出,手中兵刃在暮色中闪着幽蓝的寒光,直扑舟船而来!
新的风波,已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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