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帝斩龙剑归于识海,与山河社稷印、镇泗水鼎呈三才鼎立之势。虽未彻底炼化,但其散发的煌煌火德与征伐锐气,已与林天缘的龙吟之气初步交融,使得他周身气息愈发渊深,举手投足间,隐有风雷相随,水火拱卫。
云梦大泽一战,惊心动魄。归墟之眼因阵法被破与圣剑脱困,虽暂时平息了暴动,但那吞噬万物的本质未变,只是少了人为的引导与邪气的污染,恢复了几分古老而纯粹的威严。九龙水脉之气不再被强行抽取炼化,开始缓缓自行调理,假以时日,这片古老水域当能重现生机。
渔丈人望着那逐渐平复、却依旧深不可测的归墟漩涡,长叹一声,既有欣慰,亦有忧色。“林公子,圣剑虽已得获,但鬼教根基未损,此番打草惊蛇,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中原之地,龙蛇混杂,接下来,你需万分小心。”
林天缘郑重点头,对着这位数次相助、见识渊博的老者深深一揖:“多谢前辈屡次相助,指点迷津。天缘铭记于心。”
渔丈人摆摆手,看着几乎报废的乌篷船,苦笑道:“老夫还需些时日修复这老伙计,便不远送了。公子前路珍重,若他日再有需要,可来这云梦泽畔寻我。”
辞别渔丈人,林天缘并未在湖畔过多停留。他深知鬼教势力盘根错节,云梦泽闹出如此大动静,必然已惊动其高层,需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择路北上,不再完全隐匿行踪,却也未走官道,而是凭借对地气的敏锐感知,穿行于山野之间,一边赶路,一边巩固着此番大战的收获,同时细细体悟着三件镇物齐聚后,体内气机的玄妙变化。
水土火三行之力,在龙吟之气的调和下,初步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内循环。山河社稷印厚重载物,提供根基与包容;镇泗水鼎灵动变化,负责滋养与流转;赤帝斩龙剑则如同点睛之笔,带来破局的锐气与革新的力量。三者相生相制,使得林天缘的法力不仅总量大增,其质也更显精纯圆融,对天地气机的感应与调动能力,更是跃升了数个层次。
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自己与脚下这片浩瀚中原大地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山川的呼吸,河流的脉搏,似乎都能引起他体内力量的共鸣。
半月之后,一座巍峨雄伟、气象万千的巨城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高耸如龙脊,绵延不知几千里,一股汇聚了万民意念、沉淀了千年历史的煌煌之气直冲霄汉,令人望之而生敬畏。
洛阳!
他再次回到了这座中原腹地的千年古都。与上次悄然潜入、追踪邪气不同,此番归来,他心态已然大变。身负三件镇物,修为大进,更有赤帝斩龙剑这等人道圣器在身,让他对即将可能面对的朝堂风波、世家倾轧,多了几分底气。
他没有直接入城,而是先来到了洛水之滨。昔日他曾在此与鬼教操控的阴尸水鬼激战,净化了被污染的河段。此刻再看洛水,河水虽依旧有些浑浊,但那股令人不适的腥腐沉闷之感已基本消失,水汽恢复了应有的活络,河畔垂柳也显得更有生机。显然,随着邙山邪阵被破,龙脉开始缓慢修复,作为其重要支流的洛水,也受益良多。
“林天缘?”
一个略带惊讶与激动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林天缘转身,只见司马菁正站在不远处,手中依旧拿着那卷旧书,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司马先生。”林天缘微笑拱手。
司马菁快步上前,仔细打量了林天缘一番,眼中惊叹之色更浓:“林公子,你……你此番归来,气象与之前截然不同!周身灵光内蕴,气度沉凝如山,却又暗藏锋锐……莫非,你在外又有奇遇?那邙山之事……”
林天缘知道司马菁家学渊源,眼力非凡,也不隐瞒,简要将邙山破阵、云梦泽夺剑之事择要相告,只是略去了许多细节与自身核心秘密。
司马菁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抚掌长叹:“好!好!地印龙灵合,赤帝斩龙出!此乃天佑我华夏,不忍山河倾覆,邪祟横行啊!”他激动地抓住林天缘的手臂,“公子可知,自你离开后,洛阳城中,乃至整个中原,已是暗流汹涌!”
“哦?还请先生指教。”林天缘神色一肃。
司马菁压低声音,面色凝重:“邙山异动,龙脉震荡,虽被公子平息,但其影响已然扩散。钦天监夜观星象,称‘紫微晦暗,荧惑守心’,主朝堂不稳,天下有兵戈之象。更有流言四起,说……说当今天子德不配位,以致天降灾异,龙脉哀鸣!”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四周,声音更低:“如今朝中,以国师‘玄玑真人’为首的一派,力主陛下迁都避祸,并广选秀女,祭祀天地,以安龙脉。而以太傅杨文渊为首的清流一派,则斥其为无稽之谈,劳民伤财,认为当整饬吏治,安抚流民,方是固本培元之道。两派争执不下,陛下亦是犹豫不决。”
“玄玑真人?”林天缘眉头微皱,这个名字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喜。
“正是。”司马菁点头,“此人乃陛下近年来最为宠信的道门高人,据说精通炼丹祈福,神通广大。但老夫观其行事,总觉得有些……鬼气森森。而且,他极力推动的迁都之地,乃是旧都长安,而根据我司马氏祖上留下的只言片语,长安之地,似乎也与上古某处‘水狱’封印有所关联……”
林天缘眼中精光一闪!又是水狱!鬼教的目标始终是破开水狱封印,若这玄玑真人与鬼教有关,那他推动迁都,其目的恐怕绝非避祸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想借此机会,动摇乃至控制另一处关键龙脉节点,为破封创造条件!
“此外,”司马菁继续道,“各地藩王似乎也有些不安分,尤其是镇守北疆的燕王,近来频频上书,言及边患严峻,要求扩军增饷……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林天缘默然。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鬼教的阴谋已不再局限于风水术数的暗中破坏,更是渗透到了朝堂之上,试图利用皇权与天下大势,来达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抬头,望向那巍峨的洛阳城墙,目光仿佛穿透了砖石,看到了其中交织的权力、欲望与即将到来的风暴。
“看来,这洛阳城,我是必须要进去看一看了。”林天缘轻声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无论是为了查明玄玑真人的底细,阻止可能的迁都阴谋,还是为了守护这中原腹地的龙脉气运,他都无法置身事外。
司马菁看着他沉静而坚定的侧脸,心中莫名地安定了几分。他捋了捋胡须,道:“公子若欲入城,老夫或可代为引荐太傅杨公。杨公乃当世大儒,清正廉明,或能助公子一臂之力。”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林天缘拱手致谢。
星槎已至,当入洛阳。这汇聚了天下风云的千年古都,即将因为他的到来,掀起怎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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