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门慢慢合拢,无动于衷的将冬日的严寒与外界的光线一并隔绝。
黑泽阵抱着怀中躁动不安的银发青年轻车熟路走向里间的卧室,而后将人安置在了铺着深色床单的软床上。
要是按照黑泽阵从前的习惯,安全屋对他而言就是个忙碌工作之余用来短暂落脚的工具房而已。
什么床卧被褥,有就可以了,根本不追求舒适度。
笑话,天天连轴转的他总共能在这里睡几个小时的觉?
只是现在……柔软的床垫因突如其来的重量而微微下陷,压出了许多褶皱。
黑泽阵刚想直起身撤手,一只滚烫的手却比他更快的覆上了他的手背,就像是最初揪住他胸口毛衣时一样叫人出乎意料,紧紧攥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熟悉的烧灼温度自指尖传回到大脑。
杀手动作一顿,无声垂眼看去。
君风和此刻似乎已经完全被那种莫名其妙的症状所支配,冰眸中蒙着一层厚重湿润的雾气,彻底失去了平日里的清明与疏离。
仿佛是依循着本能,他的脸无意识的蹭了蹭杀手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背。
……姿态像极了一只正在急于寻求外界安抚的毛茸茸,透出一种全然不设防的依赖。
鬼使神差的,黑泽阵任由青年这样抓着自己,幽绿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也是直到此刻,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重新褪去那件完成使命的风衣,他才注意到青年衬衫领口不自然的凌乱痕迹。
——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解开了,露出了一小片精致白皙的锁骨,与其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领口歪斜,有可能是青年在难耐煎熬之中自行扯开的……也有可能是来自于粗暴的外力。
这个发现瞬间与黑泽阵脑海中看到柳士次郎下车时——对方那一瞬间的僵硬与不自然联结起来。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霎时如同毒蛇一般骤然窜起,在男人眼底凝聚成近乎实质的寒冰。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青年似乎因为他的默许靠近而愈发不安分起来。
银发蜿蜒铺散在床头,青年仰着头,脖颈便自然而然的绷出了一道脆弱惑人的弧线。
似乎是因为体内不知何处升起的那股子灼热滚烫的火焰,青年的喉结无助吞咽了几下。
原本因为难受而紧抿的唇瓣已然张开了道缝隙,黑泽阵甚至能够捕捉到其深处若隐若现的一截殷红。
这副全然卸下防备,甚至隐隐透出邀请意味的姿态,于无形中便轻而易举的催化出了某种……危险的氛围。
黑泽阵的眼神蓦地暗沉下去,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
——占有欲的界限被外来者贸然触动的杀意,野兽被人肆意挑衅的暴戾,以及内心被眼前景象撩动起来的、一股深不见底的暗流。
男人顺势俯身,忽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清晰感受到青年的呼吸拂过他脸颊时所带起的细腻热度。
而后他抬起了自己另一只空着的手。
堪称粗暴的摘掉表层裹得严实的皮质手套,于是带着枪茧的指腹就这么暴露在空气当中,动作根本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最后重重碾过青年嫣红水润的下唇。
刹那间,那份柔软的触感与滚烫的温度仿佛带着电流,沿着指尖一路蔓延至他的全身各处。
“……”青年低低呜咽了一声。
身处高位的男人的视线顿时犹如实质,紧紧锁住了身下这个对于现状一无所觉的青年。
他的眼神蓦然一深。
——眼前的人,是那几个警察想方设法要护着的宝藏,也是那位先生费尽心机要圈禁的对象。
可最后兜兜转转,他还是顺利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似乎有什么从青年最初那次归来后就一直在被理智压抑着的东西,即将破笼而出。
而就在杀手的指尖顺着青年紧绷的下颌线条缓缓下滑,即将探向那凌乱敞开的领口深处时——
一声带着泣音般的呢喃犹如冰针一般,猝不及防刺入了他的耳膜。
“主人……”
轻飘飘的一个称呼,却像一道惊雷,在黑泽阵产生动摇的脑海中央轰然炸响。
杀手僵在了原地。
主……人?
这个家伙……居然还会有这么称呼别人的一天?
刹那间,怒火犹如深海中骤然翻涌的刺骨寒流,瞬间席卷了男人的胸膛。
骇人的风暴在狼眸之中凝聚,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霎时冰冻了杀手周身的整片空气。
两年时间。
银发青年消失了两年。
即便他最终顺利将人重新找回,即便那位先生似乎未能如愿将这把利刃彻底驯化成怀中之物……
但那两年时间,那位先生终究还是在眼前这具身体上,在这片灵魂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
这一声称呼,就是对此最刺眼的证明。
黑泽阵低头看着蜷缩在床上意识模糊,因而在不知不觉中便展现出了超乎寻常顺从与依赖姿态的银发青年。
蓦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滔天的怒焰在无声燃烧。
他猛地直起身,从床尾堆着的风衣的内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一条纯黑色的皮革颈链。
质地细腻,边缘缀着几串纤细对称的银链,在房间里的灯光下泛着冷冽冽的光泽。
——与银发青年曾经佩戴在颈间的那条,款式一模一样。
这是黑泽阵在意识到青年丢失的记忆还存在被唤回的可能性以后,就特意找人重新制作出来的“刺激道具”。
结果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使用,就撞上了青年这次主动送上来的机会。
“既然叫主人……”
黑泽阵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怒极后的诡异平静。
“那就做好一条失去自由的狗。”
他俯身捏住君风和的下颌,强行迫使对方的脖颈完全暴露在自己眼下。
冰凉无温的皮革贴上青年因高热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皮肤,激得青年一阵细微战栗。
黑泽阵的动作直接粗暴,意识模糊的君风和似乎感受到了心中强烈的不适与禁锢感,于是开始不安的挣扎起来,喉咙深处溢出破碎的抗拒声。
但他的力气在此时显得格外微不足道。
黑泽阵眼中没有波澜,完全无视了他的反抗,指节用力。
“咔哒”一声轻响,那条反射着细碎寒光的颈链锁扣就被紧紧扣合在那截修长温热的脖颈上。
银链垂落,与黑色的皮革形成鲜明而刺目的对比,如同某种清晰深刻的烙印。
做完这一切的杀手冷嗤一声,眸露讥讽。
他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欣赏着这象征着占有与禁锢的物件是怎样牢牢圈住眼前这具——曾经宁肯舍弃性命也要逃离一切束缚的躯体。
“君风和,”他故意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全名,声音里满是森寒的恶意,“喜欢吗?这种……毫无自由可言的滋味?”
失去自由……
这条熟悉至极的项圈,这个足以叫灵魂战栗不休的字眼——就如同一把独一无二的钥匙,猛地撬开了某扇被旧日尘封的大门!
原本挣扎的力道逐渐减弱的银发青年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冰色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痛苦与厌恶,仿佛被迫唤醒了某种深植于骨髓的记忆。
“不……”
饱含痛苦挣扎的简短音节从君风和齿缝间艰难挤出。
不再是发作下的本能呓语,而是源于意识深处的、堪称刻骨的真实抗拒。
黑泽阵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看着青年眼底的那份迷离与清明疯狂交战,看着这具被本能驱使的身体与其残存的意志做着徒劳的抵抗。
这种将猎物一举逼至绝境,看着其在陷阱中挣扎的景象,本该让他感到快意。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的喘息与挣扎中,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微弱到几乎被淹没的呢喃。
“阵……”
仅仅一个字。
却像一颗远隔万里也依旧精准定位的子弹,猝然击中了黑泽阵的心脏。
黑泽阵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可还没等他捕捉住那瞬间掠过的连自己都无法辨明的情绪,床上的青年已然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量的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银发,黏在泛着红晕的眼尾处,显得异常狼狈。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黑泽阵站在原地,如同凝固的雕像。
纤细的银链在他眼前不停摇晃,反射出震颤动人的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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