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见众人离去后,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向苟哲说道:“苟哲,你留一下。
苟哲作为李琛手下的情报头子,为人一直很低调,因此才会在之前的会议上一言不发,此时见李琛叫住自己,还以为要询问自己一些关于元军的情报。
却没想到李琛并没有询问这方面的问题,反而说道:有件事要你马上去办——你现在就去城中散播蒙古灭宋时的暴行,告诉百姓们,若是我们离开了,蒙古人就会屠城。
要让那些城中的百姓恐慌,之后心甘情愿跟着我们走。”
苟哲本就从李琛那里学过些现代的谍报手段,这种简单的煽动舆论、制造恐慌的法子,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苟哲当即应道:“官人放心,属下明白该怎么做。”说罢转身就要走。
李琛却又叫住他,把他拽到身前,压低声音道:“还有件事要你秘密去办,万万不可声张——记住了吗?”
苟哲此时一脸严肃,官人请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去办,您说吧。
李琛闻言说道“你去传些谶语……比如‘十八子主神器’,或是‘我出生时,天上有龙盘旋’之类的,这些都能往外传。”
李琛一边说一边心里也感到一阵疲惫——这些事本该是属下主动谋划好,自己坐享其成就好,可现在手下却实没有什么人才,没有办法自己只好亲力亲为。
正因如此李琛对人才的渴望也达到了顶点,原本打算处置赵瑞轩,盛炎等人收拢无锡当地的民心。
但是此时却改变了主意,这群人虽然人品不堪,但能当官的起码也都识文断字,他们正是李琛现在急需的人才。
苟哲不知道李琛此时所想,只不过听完李琛所言,便不是觉得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了李琛,饶是李琛脸皮再厚,也被这目光看得脸颊微红。
苟哲到底不是什么浑人,自然不会让李琛难堪,虽面露异样,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向李琛行了一礼,转身下去办他安排的事了。
安排好苟哲的工作,李琛便带人前往了无锡城中的兵器作坊。
刚一走近,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一大群人在鲁云父子的调度下,正全力赶制兵器。
鲁云见李琛来了,急忙快步迎上,行礼道:“官人怎么亲自来了?有事叫属下过去便是,何必劳烦官人跑这一趟。”
李琛并未理会鲁云的客气之语,开门见山问道:“怎么样?忙得过来吗?现在一天能打造多少兵器?”
鲁云见李琛神情严肃,也不敢含糊,立刻正了神色回道:“如今工坊全力赶工,专门打造兵器,一天能出长刀一百把、长枪一千杆,枪头打造容易,长枪产量要多一些。”
“不够,远远不够。”李琛摇头,“你们只有三天时间,我需要最少再打造一千把长刀、两万杆长枪。”
他知道鲁云等人的难处,补充道:“无锡城里还有不少工匠,我会把他们都找来交给你统领,长枪也不用打造的太过精细,只要能戳死人就行,这样有把握吗?”
鲁云咬了咬牙,沉声应道:“属下应下了!这三天便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定要把官人要的兵器赶制出来!”
就在李琛等人忙着招兵买马,打造兵器之际,陈步花终于寻到了自己散落在乡间的人马。
原来李琛攻占无锡时,陈步花正在青楼喝花酒,反倒因此逃过一劫。城中骚乱四起时,他带着两名护卫趁乱逃出了无锡城。
出城后不敢走大道,一路沿着小路狂奔,最后误打误撞跑到了王家村,找到了正在这里作威作福的孙百户。
孙百户瞧见自己的顶头上司陈步花,一时竟不敢相认——此刻的陈步花灰头土脸,衣服上还破了几个口子,不知何时刮坏的,活像个讨饭的流民。
确认眼前之人正是陈不花,孙百户这才问道:“千户大人,到底发生何事?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不花先是喝了口水,这才说道:“昨天晚上无锡城被攻陷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城中的兄弟们此时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孙百户闻言大惊失色,连忙问道:“那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趁着那伙反贼还在无锡城中休整,你现在赶快收拾东西,跟我去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陈不花此时也没什么头绪,只想着先把人手聚集起来,这样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陈不花用了一个上午才将散在无锡乡间的缴税队伍聚齐,这时他才发现在李家村收税的张扬一行人全都不见了踪影,而且李家村也早已人去楼空,已然是一个空村。
人群中与张扬关系较好的孙百户率先开口问道:“大人,张扬那小子是不是遭遇不测了?”
就连平时以莽夫形象示人的孙百户都能看出来的问题,陈不花自然早已想到。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村落,结合城中反贼作乱的消息,心中对局势有了一些基本的推测。
料想是张扬一行人在李家村催科太甚,激起了村民的怨愤,随后他们一时不备,被愤怒的村民一网打尽。
村民们既已杀官,知道难逃罪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聚众起事,转而袭击了县城。
陈不花将这个想法在脑中细细思索了半天,只觉得十分合乎情理。
他不禁开口暗骂:张扬这小子死不足惜!
自己死了不说,还害得他差点殒命无锡城中。
如今丢城失地,这罪责绝非自己能承担得起的。
既然弄清了城中的反贼不过是一群被张扬逼反的村民,陈不花看着聚集在身边的五六百人,心中不由动起了心思。
他打算先派人去县城探查情况,若是有机可乘,便率领众人夺回无锡城,自己也好将功赎罪。
如果无锡城防守严备,那自己就带兵返回常州。
用这几天手下抢来的钱粮贿赂常州路的达鲁花赤,再加上带回的消息,想来能抵消一部分罪责,自己也不至于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打定主意后,陈不花并没有马上派出探子,而是带着众人找到一个村子。
村中老少加在一起不过两百多人,他见村子位置偏僻、人数又少,当即便领着众人丧心病狂地将全村男女老少屠戮殆尽,把这里当成了临时驻地。
做完这些,陈不花才派出手下最机灵的一名士兵,前往无锡城打探消息。
然而当那名士兵抵达无锡城外时,便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只见一伙身着怪异军服的反贼兵卒,正向城外的流民发放武器。
他默默估算了一番,当场拿到武器的流民竟足有万人之多。
刚到无锡城就撞见如此震撼的景象,士卒哪里还敢停留?他连城门都没敢靠近,便马不停蹄地返回了陈不花他们的临时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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