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者”号残破的舰体在狂暴的亚空间乱流中剧烈颠簸,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残破孤舟。舷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星空,而是扭曲、旋转、不断撕裂重生的光怪陆离之色,能量风暴如同亿万把利刃,疯狂切割着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内部,警报早已失灵,灯光忽明忽灭,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臭氧的气息。生命维持系统濒临崩溃,氧气浓度持续下降。
萧天文和林寒背靠着一处相对完好的舱壁,盘膝而坐。两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都在全力对抗着内外交困的绝境。
萧天文将“源初之光”催发到极致,乳白色的光晕如同坚韧的蚕茧,紧紧包裹住自身和周围一小片区域,抵御着无孔不入的亚空间能量侵蚀和精神污染。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寻找着相对稳定的“缝隙”,引导着“逐日者”号艰难前行。每一次精神力的延伸,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但他眼神坚定,如同磐石,守护着最后一方秩序之地。
林寒则采用了更加霸道的方式。他周身的混沌死气不再内敛,而是如同活物般扩散开来,主动吞噬、同化着涌来的亚空间乱流。灰暗的气流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被强行分解、湮灭,转化为最本源的虚空物质,再被他以无上意志重新塑形,如同最野蛮的工匠,强行修补着舰体巨大的裂痕。这种方法效率极高,但风险巨大,亚空间能量中蕴含的疯狂低语和混乱法则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试图将他同化为混乱的一部分。他的暗灰色眸子深处,混沌漩涡缓缓旋转,冰冷与疯狂交织,仿佛在深渊的边缘行走。
两人一守一攻,一秩序一混沌,在这片法则崩坏的绝地中,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
“导航系统完全失效,空间坐标紊乱,我们……迷失方向了。”萧天文声音沙哑,汗水浸湿了额发。亚空间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混乱。继续漂流下去,他们最终会被彻底同化、湮灭。
林寒没有回答,他闭着双眼,全力感知着。完成“混沌归源”后,他对能量,尤其是混乱和虚无属性的能量,感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在捕捉亚空间乱流中那极其微弱的、属于现实宇宙的“锚点”波动,以及……那道如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的、充满“终焉”寂灭气息的意念锁定——来自“寂灭之眼”!
“它……还在追。”林寒突然开口,声音冰冷,“而且,更近了。”
萧天文心中一凛。“寂灭之眼”竟然能追踪到亚空间?不愧是主宰级的存在!
“能感知到现实宇宙的出口吗?”萧天文问。
“有一个……波动很微弱,充满……死亡与虚无。”林寒指向乱流的一个方向,“可能是……‘虚无长廊’的边缘。”
“虚无长廊”?那个计划中的目的地?虽然危险,但总比在亚空间等死强!
“就去那里!全力突围!”萧天文当机立断。
“逐日者”号调整方向,向着林寒感知的方位,如同逆流而上的鱼,艰难前行。每前进一分,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舰体不断崩解,又被林寒强行修复,萧天文的精神力也在飞速消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前方的混乱色块中,终于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弱、不断扭曲的、散发着灰败死寂气息的“光点”——那是现实宇宙的裂缝!
“就是现在!冲出去!”萧天文厉喝,将最后的精神力注入引擎残骸!
林寒眼中混沌之光爆射,混沌死气全面爆发,如同钻头般狠狠刺向那道裂缝!
“轰——!!!!!”
“逐日者”号如同被巨力抛出,狠狠撞碎了脆弱的空间壁垒,冲出了亚空间!
舷窗外,景象骤变。不再是扭曲的光怪陆离,而是……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永恒的黑暗与死寂。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物质,甚至连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只有无尽的、冰冷的虚空,以及一种渗透到灵魂深处的、万物终结的意蕴。这里是银河系的边缘,被称为“虚无长廊”的死亡地带,连时间都近乎停滞。
“噗……”萧天文喷出一口鲜血,精神力彻底透支,瘫倒在地,意识开始模糊。
林寒的状态稍好,但强行突破空间壁垒也让他伤势加重,混沌死气变得紊乱。他半跪在地,用战刃支撑着身体,暗灰色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这片绝对的死域。
“逐日者”号彻底失去了动力,如同宇宙尘埃般,在这片虚无中缓缓飘荡。舰体破损严重,维生系统彻底停摆,温度急剧下降。
绝境,似乎并未改变,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死寂中,林寒突然抬起头,混沌的眸子望向虚无的深处。他感受到了一股……召唤。一股与他体内混沌死气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接近“终焉”本源的波动。
同时,萧天文胸口的星辉道标,也发出了微弱的、充满警示的悸动。
这片“虚无长廊”深处,似乎隐藏着比“寂灭之眼”更加可怕的秘密。
而远处,那道充满恶意的“终焉”锁定意念,也正在迅速逼近!
“它来了……”林寒沙哑道,握紧了手中的战刃。
新的战场,也是最终的战场,就在这片代表宇宙终点的虚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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