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个绿色的对话框深深地刺痛了林凡的眼睛。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不惜提前结束一场关键的战斗，最终抢到的，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空壳。真正的“证据”，已经通过无形的网络，被传送到了一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
那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引爆。
“老大，怎么了？”阿黑看着林凡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铁块”，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忍不住上前问道。
林凡没有回答。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远方，那个女人逃走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必须跟时间赛跑了。
他不能指望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女人，会好心地忘记这件事。一旦她回到安全的“人类世界”，回过神来，她有九成的可能会将那段视频发布出去，要么是为了炫耀，要么是为了博取流量，甚至可能是单纯地为了报警。
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他必须在人类世界做出反应之前，尽可能地壮大自己的实力，储备足够的战略资源，以应对那场随时可能到来的、灭顶之灾。
林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果决。
“黑枭！”他发出一声低吼。
正在舔舐伤口的黑枭猛地一震，立刻走到林凡面前，恭敬地低下头：“老大，有何吩咐？”
“召集所有还能动的兄弟，带上我们所有的小车。”林凡的命令简洁而冰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我们，现在就去狗粮仓库！”
这个命令，让在场的所有狗都愣住了。
现在去？
它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个个带伤，体力耗尽。而且，那个仓库里，还有一只比二猛更难缠的守门犬——雪煞。
“老大，现在去，是不是太仓促了？”黑枭也有些迟疑，“我们……”
“没有时间了。”林凡打断了它，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焦灼，“我们惹上了比二猛更大的麻烦。现在，立刻，马上！我们需要食物，大量的食物！这是命令！”
看着林凡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黑枭不再多言。它立刻转身，开始召集部队。
很快，一支由二十多只狗组成的“残兵运输队”，便集结完毕。它们大多带着伤，脚步有些踉跄，但眼神却依旧坚定。它们拉着白楼里所有能用的小车，跟在林凡身后，浩浩荡荡地，朝着狗粮仓库的方向进发。
这一次，不再是林凡和黄影的悄然试探。
这是真正的，兵临城下。
当这支庞大的、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队伍，出现在狗粮仓库外时，整个区域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仓库那扇巨大的铁门，依旧紧闭着，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但林凡知道，门后的那只“军犬”，一定已经察觉到了它们的到来。
他没有再使用上次那种“幼犬悲鸣”的技巧。
他今天，是来谈判，甚至是来“索取”的。他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姿态。
他让部队在距离大门五十米外的地方停下，然后，他让黑枭，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黑枭深吸一口气，它知道，这是老大在考验它，也是在给它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它走到门前，没有咆哮，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蕴含着复杂音节的低吼，对着大门呼唤着。
“雪煞！是我，黑枭！出来见一面！”
它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几秒钟后，门内传来了动静。
“咔哒。”
铁门，再次被推开。
雪煞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它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黑枭身上，看到了它腹部那狰狞的伤口，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然后，它的目光越过黑枭，看到了他身后那支庞大的、伤痕累累的队伍，以及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个白色的身影。
雪煞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警惕和冰冷。
这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么大一支队伍过来，是来示威的吗？还是想用武力，强行抢夺仓库？
雪煞的阻碍，在一瞬间，便提升到了顶点。它那挺拔的身躯，微微下沉，肌肉紧绷，喉咙里发出了极其危险的、警告性的低吼。
它身后，仓库的阴影里，似乎还有其他几道身影在晃动。那是雪煞在仓库里收留的几只流浪狗，它们是雪煞的“哨兵”，此刻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敌意，纷纷龇起了牙。
“黑枭，你什么意思？”雪煞的声音，像冰块在摩擦，充满了距离感和压迫感，“带这么多狗来我的地盘，是想开战吗？”
黑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它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凡。
林凡缓缓上前，与黑枭并肩而立。
他迎着雪煞那冰冷的目光，平静地开口：“雪煞，我们不是来开战的。我们是来……请求帮助的。”
“帮助？”雪煞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对。”林凡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雪煞，又扫过它身后那扇巨大的铁门，“我们需要食物，大量的食物。我们需要取三车狗粮。”
这个要求，直白得近乎无礼。
雪煞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危险。“不可能。”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里是我的领地，这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是主人的财产。我不可能让你们动一分一毫。”
“我知道。”林凡的语气，依旧平静，“我们不是来抢的。我们是来‘借’的。以后，我们有了富余的食物，会加倍奉还。”
“我不需要。”雪煞的态度，坚决如铁，“我的职责，就是守护这里。任何试图染指这里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入侵。”
谈判，似乎陷入了僵局。
林凡身后的狗群，开始有些躁动。大黄和坦克，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林凡抬起爪子，制止了身后的骚动。
他深深地看了雪煞一眼，缓缓说道：“雪煞，我知道你的忠诚，也敬佩你的原则。但有时候，原则，是需要变通的。你守护的，是这个仓库。而我们，马上要面对的，是足以毁灭这片区域所有狗的灾难。”
他没有明说视频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雪煞无法理解。他只是用一种更宏大的叙事，来施加压力。
“如果我们倒下了，二猛那样的货色，就会成为这里新的王。你以为，到那时，他会跟你讲原则吗？他只会用最残暴的方式，将这里夷为平地，抢走所有的一切。”
“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懂。”
林凡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雪煞那平静如水的心湖。
它沉默了。
它知道，林凡说的是事实。它虽然不参与争斗，但它对二猛的品性，一清二楚。
“而且，”林凡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重的一枚筹码，“你欠黑枭的，不只是一份人情。他救的，是你的整个世界。现在，他的世界，快要崩塌了。你，真的能袖手旁观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雪煞的心上。
它猛地看向身边的黑枭，那双坚毅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挣扎和痛苦。
是啊，一边，是主人临走前，托付给它的、守护仓库的职责。
另一边，是救了主人性命的、天大的人情。
它该如何选择？
黑枭也感受到了雪煞的挣扎，它上前一步，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雪煞，算我……求你。这一次，帮我们。以后，我黑枭这条命，就是你的。”
雪煞闭上了眼睛，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良久，它才重新睁开。
那双眼睛里，挣扎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一丝疲惫的决然。
它没有说话。
它只是，缓缓地，侧过了自己的身体。
将那条通往仓库内部的道路，让了出来。
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是放水。
它选择了偿还人情。
林凡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对着雪煞，郑重地低了低头，以示感谢。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自己的部队，发出了命令。
“动手！以最快的速度，装满三车！不要多拿，也不要损坏任何东西！”
狗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立刻拉着小车，冲进了这个它们梦寐以求的宝库。
整个过程中，雪煞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它背对着仓库，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它身后的那些“哨兵”，在得到它的示意后，也都退回了暗处。
它用这种方式，维护着自己最后的，那份属于军犬的尊严。
十几分钟后，三辆装得冒尖的小车，被拉了出来。
林凡遵守了诺言，没有让手下多拿一粒狗粮。
他走到雪煞面前，再次低头。
“这份情，我记下了。改日，必有厚报。”
说完，他便下令，让大黄和坦克，立刻拿着食物，让他们运回白楼，交由留守的狗群看管。
而他和黄影、机灵鬼等小喽啰，则留下工业区，驻扎在黑枭的旧巢。
他需要留在这里，亲自坐镇，看看后续进展。
一方面，是防备二猛的反扑。
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待，那颗悬在头顶的“定时炸弹”，究竟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被引爆。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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