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阳光穿透薄雾，给向阳小院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隔离区，那个小小的铁笼里，林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夜的休养，加上苏晓晓这几天不间断的“特供”营养餐，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脖颈处的伤口虽然还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再影响行动。那股熟悉的、澎湃的力量感，正在重新回到他的四肢百骸。
时机到了他决定不再等待。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犬舍里那股属于他旧部的、不屈的战意，正在一天天地消磨。
再等下去，阿黑它们的锐气，将被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和绝望，彻底磨平。它们的忠诚，会变成麻木的服从；它们的愤怒，会变成习惯性的畏缩。
而灭霸的统治，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根深蒂固。暴力，是最直接有效的统治手段。当所有的反抗都被碾碎，当恐惧成为唯一的准则，新的秩序就会建立。他必须在这秩序彻底成型之前，将其击碎！
更让他感到芒刺在背的，是来自外界的威胁。还有那胖子的威胁，让他感到时间窘迫，隐隐不安。那个男人，就像一条闻到血腥味的斑点狗，绝不会轻易放弃。他现在或许找不到这里，但明天呢？后天呢？
而赵向伟，这个披着人皮的吃狗狂魔，更像一把无形的刀，也悬在他的头上。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谁也不知道。
所有的问题，都需要时间解决。
而时间，恰恰是他最稀缺的东西。
他不能再被动地等待，不能再指望任何人的施舍。
……
主犬舍。
灭霸打着哈欠，懒洋洋地从他专属的、最宽敞舒适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阳光照在他那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反射着健康的光泽。这几天的养尊处优，让他身上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然后，便像一个真正的君王，开始在主院进行每日的巡逻。
所有的狗，在看到他时，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压低身体，不敢与他对视。那种源于绝对暴力的恐惧，已经被深深地刻在了它们的骨子里。
灭霸很享受这种感觉。
就在这时，昨天那只被阿黑吓退的斑点狗小弟，颠颠地跑了过来，凑到灭霸身边，用一种谄媚而又阴险的语气，给它汇报消息。
“霸哥，早上好啊。”
灭霸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那只斑点狗见状，立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霸哥，有件事，我觉得得跟您汇报一下。”
“有屁快放。”
“是……是这样的。”斑点狗的眼睛里，闪烁着告密者特有的、兴奋的光芒，“说机灵鬼昨晚偷摸去了别院，就是那个小白毛被关的地方！我亲眼看见的！鬼鬼祟祟的，行为可疑！我怀疑，他肯定是去跟那小白毛，商量什么见不得狗的阴谋呢！”
它把自己昨晚被阿黑吓退的事，添油加醋地，编造成了自己为了监视敌人，不惜以身犯险的“英勇事迹”。
灭霸的脚步，缓缓地，停了下来。
它那双赤红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机灵鬼？那个只会钻洞的老鼠？
还有那只白色的……已经被他彻底踩在脚下的丧家之犬？
他们，还敢搞小动作？
灭霸的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就窜了上来。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家伙。
“那只老鼠呢？”它冷冷地问道。
“我……我没看见。”斑点狗摇了摇头，“早上就没见着它。”
“废物！”
灭霸不耐烦地低吼一声，不再理会这只狗腿子。他去找机灵鬼，在犬舍里扫视了一圈，却没找到。
它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只黑白相间的、正假装闭目养神的边牧身上。
是小牧。
灭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它。
“喂，那只叫机灵鬼的老鼠，去哪了？”
小牧缓缓地睁开眼，它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
它只是淡淡地瞥了灭霸一眼，然后，便又闭上了眼睛，懒得搭理。
这种无视，彻底激怒了灭霸。
“我他妈问你话呢！”它咆哮着，张开嘴，就想去咬小牧的耳朵。
然而，它的嘴，还没来得及落下，一个巨大的身影，就挡在了它的面前。
是阿黑。
“你想干什么？”阿黑的声音，如同闷雷，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干什么？我想干什么，还需要跟你汇报吗？”灭霸呲着牙，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我才是这里的老大！我想教训这只不听话的小牧，你有意见？”
“它，是我们的兄弟。”阿黑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兄弟？”灭霸笑了，笑得无比残忍，“很快，就不是了。”
它知道，今天，必须拿一个开刀，才能彻底震慑住这群冥顽不灵的旧部。
它不再理会阿黑，绕过它，再次逼向小牧。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机灵鬼，在哪里？”
小牧不答。
“好，很好！”
灭霸的耐心，彻底耗尽。它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便准备动手，先废掉这只不知死活的牧羊犬一条腿！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一个平淡却又带着一股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威严的声音，从别院的方向传了过来。
“灭霸，别来无恙啊。”
这个声音，像一道惊雷，在所有狗的心头，轰然炸响！
所有的狗，都猛地，回头。
只见在通往别院的路口，那个白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它的身上，还缠着几道没有解开的绷带，上面渗着斑斑血迹。它的身形，依旧显得有些消瘦。
但它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
平静，深邃，古井无波。
却又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吸进去，碾碎，吞噬。
他，回来了。
那个所有狗都以为，已经彻底沦为阶下囚的、昔日的王者。
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了他的牢笼，重新，站在了所有狗的面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阿黑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小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而灭霸，则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它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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