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璧树的果实坠落在地时，发出清脆的“咚”声——那是海脉草的种子混着海沙，在果肉里结出的新果。凌辰弯腰拾起，果皮上的海浪纹路已褪去青涩，泛着温润的玉色，像块被海水磨亮的卵石。
“远洋的信鸽带回消息，三十里外的珊瑚礁区，海脉草长得比预想中快。”苏晴展开一卷新绘的海图，图上用蓝线标出的航线像条游向深海的鱼，“渔民说那里的洋流带着股特别的暖流，草叶在水里飘起来像绿色的绸带。”
林风正将冰纹石打磨成薄片，每片石料上都刻着缩小的海脉符文。“这是给远洋船做的护符，能让船身顺着海脉的方向走，省不少力气。”他举起一片石料，阳光透过石片，在地上投出细碎的蓝影，“试了三次，船速快了近三成。”
阿禾的陶罐里装着新收集的阳曦花粉，粉粒比之前更饱满，泛着淡淡的金芒。“孩子们发现，把花粉混在海泥里，海脉草的根须会变得更有韧性，昨天有株草缠住了试图啄食的海鸟，居然没被扯断。”她往粉罐里加了勺海脉核磨成的粉末，“秦伯说这叫‘脉气相融’，就像守脉人的心和地脉要贴在一起才有力气。”
海岸线的风带着越来越浓的咸腥气，吹得合璧树的枝叶往远洋的方向倾斜。凌辰指尖摩挲着那颗新结的果实，果皮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渐渐舒展，露出里面嵌着的细小航线图——那是海脉草顺着洋流画出的路径，一直延伸到海图之外的空白处。
“该往更远的地方去了。”他将果实揣进怀里，转身看向整装待发的船队。林风的船上堆着新制的冰纹石护符，阿禾的竹篮里盛满混着花粉的海泥，孩子们正将海脉草的幼苗小心翼翼地放进特制的水培箱，箱壁上贴着他们画的小太阳，说是能给幼苗“打气”。
苏晴的嫁接工具包里多了把银质小刀，刀身刻着海脉藻的纹路。“昨天试着把海脉草嫁接到珊瑚上，”她举起小刀在阳光下晃了晃，“珊瑚的钙质能让根须长得更结实，就是得小心别被蜇伤——那些小珊瑚虫脾气可不小。”
出发的号角在黎明时分吹响，声音裹着海雾，像在回应百年前守脉人留下的传说。凌辰站在船头，看着合璧树的影子在海面上拉长，根须仍紧紧抓着岸边的礁石，枝叶却已探向翻涌的蓝。他忽然明白，所谓“守脉”，从来不是固守原地，而是让每一缕脉气都能顺着风的方向生长，让绿色的纹路在海陆之间织成没有尽头的网。
海面上，金蜂的队伍分成了好几支，有的跟着林风的船往深海去，有的停在近海的礁石上，给留下的村民演示如何照料新长的海脉草。阿禾的声音顺着海风飘过来，带着孩子气的雀跃：“凌辰哥！你看那片浪花，是不是像合璧树的花瓣？它在跟我们说‘一路顺风’呢！”
凌辰抬头望去，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将浪花染成金红色，确实像极了合璧树盛开的模样。他握紧掌心的镇魂令，令面的符文与海脉核的光芒交相辉映，在船帆上投下流动的蓝绿色光斑。
“走吧。”他轻声说，声音被海风送向远方，“前面还有好多空白要填满呢。”
船队缓缓驶离海岸时，合璧树新抽的枝条突然往空中扬起，枝头开出朵从未见过的花，花瓣一半是陆地的青绿色，一半是海洋的蓝紫色，花蕊里滚出颗晶莹的露珠，顺着枝干滑入海中，在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那是地脉与海脉在挥手告别，也是在邀约更远的相逢。
海图上的空白处，正被渐渐蔓延的绿色一点点填满。而在大陆的另一端，守脉坛的主碑上，新的字迹正随着海脉草的生长慢慢浮现，第一笔落下时，像极了凌辰此刻望向远方的眼神，坚定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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