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内的氛围变了。
不止是效率。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名为希望和热忱的情绪。
前来办事的市民们，感受最是真切。
以往那些喝茶看报、爱答不理的窗口，现在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笑脸相迎，办事麻利。
当他们看见办公楼外墙上挂出的那条崭新的，几乎横跨了整栋大楼的巨幅标语，还有标语右下角那行嚣张的小字时。
一切都有了答案。
【改变，让城市变得更美好！（小林区长说的！）】
小林区长？
哪个小林区长？
一打听，所有人都惊了。
原来新区来了个年轻人。
办事能力强，搞经济是一顶一的好手。
最离谱的是，他还是个文化人。
现在魔都街头巷尾，书店里卖得最火的那两本书，《斗破苍穹》和《重生之我在九零年代当首富》，作者，就是这位小林区长。
这一下，整个新区的热土，彻底被点燃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情绪，在每一个人的心底蔓延。
...
林宇对此一无所知。
虽说那天被气得不轻，但该摸鱼摸鱼，该下班下班。
日子还得过。
他坐在办公室里，悠哉游哉，等着秦明与的反击。
结果一连几天，风平浪静。
秦明与非但没有找他麻烦，反而天天笑脸相迎，嘘寒问暖，热情得像个失散多年的亲爹。
这让林宇浑身不得劲。
他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楼上，秦明与的办公室。
秦明与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林宇那副准点下班、优哉游哉的德性，恨得牙根直痒痒。
狗东西！
你等着！
等你把东方明珠建起来，把陆家嘴搞起来，等你政绩刷满了，拍拍屁股滚蛋之后！
这新区，还是他秦明与的！
再等等，再等等！
...
晚上。
新区招待所。
刘国梁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感觉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招待所的房间，已经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向钱进和孙德胜，成了他最亲密的“同志”。
他现在看这两个人，已经不是什么保安，是两个行走的人形功劳簿。
然而，当他看清房间里的情况时。
他又又又一次傻眼了。
只见，向钱进和孙德胜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大哥大，正唾沫横飞地打着电话，吼得脸红脖子粗。
“对对对！再加印二十万册！直接发到沪市来！”
“什么？印刷厂的工人被调去做京东方项目了？我管你什么京东方！我们小林区长的事，才是头等大事！”
孙德胜在那头吼。
“那就不能派人来沪市建个厂吗？！我告诉你，这不光是卖书，这是给咱们小林区长在新区刷声望！懂不懂？！”
“你问小林市长怎么成区长了？我告诉你，那是蛰伏！是过渡！懂不懂什么叫龙游浅滩？要不了几天，小林区长就是书记了！沪市新区的书记！懂不懂这个含金量啊你！”
向钱进这边的嗓门更大。
刘国梁缩在沙发边上，大气都不敢喘。
他现在已经懒得去思考这两个狗贼的脑回路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财富密码。
这要是跟着掺和一脚......
正想着，向钱进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勾住他的肩膀。
“老刘，想什么呢？跟哥说说。”
“没，没什么......”刘国梁被吓了一跳。
“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向钱进挤眉弄眼，“是不是也想跟着我们干？”
孙德胜也凑了过来，一脸“你很有前途”的表情。
“刘主任，我看你骨骼惊奇，是块搞事业的好材料！”
刘国梁：“......”
我他妈信了你的邪！
...
又是几天过去。
林宇的声望，在新区，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现在不止是新区，就连周边的几个区县，都知道了新区来了个无所不能的小林区长。
传言里，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文能武，点石成金。
说要搞“东方明珠”，结果不到一个星期，三亿贷款就批了下来。
说要搞改变，结果不到三天，三个崭新的部门就挂牌运转，效率高得吓人。
新区，一天一个样。
有时候，住在附近的居民早上出门，晚上下班回家，都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
唯一不变的，是那条每天都在更新的标语。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小林区长说的！）】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小林区长说的！）】
林宇每天看着这些标语，都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而楼上的那间办公室里。
秦明与过得无比煎熬。
他每天看着窗外那日新月异的变化，看着那些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工作的干部，看着林宇的声望一天比一天高。
他的心里，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爬。
狗东西！
还不走！
还不走！
你他妈的怎么还不走！
东方明珠的地基都快打好了！你他妈的政绩都快刷爆了！怎么还不滚蛋！
他感觉，自己亲手养出了一头怪物。
一头他根本无法控制的怪物。
这头怪物，正在把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变成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秦明与快疯了。
终于。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
他等来了那个足以决定他，也决定林宇命运的消息。
办事处打来的电话。
“秦书记，张市长不日将亲临浦东，视察指导工作。”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无波。
秦明与握着话筒的手，却猛地攥紧。
来了！
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放下电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片热火朝天的工地，看着那栋他无比熟悉的办公楼。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决绝的弧度。
他拿起那部红色的电话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我是秦明与。”
“帮我联系几家报社的记者。”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响，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告诉他们，我们新区，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我要让全魔都，全南江，乃至全天下的人，都看看！”
“我们这位‘万民爱戴’的小林区长，究竟创造了怎样一个‘人间奇迹’！”
林宇！
这一次，我要让你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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