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一直下着大雨。 他在雨里哭，哥哥在雨里走。 无论他怎么喊，哥哥都不回头。
突然，雨停了。 一道温暖的光照在他身上。 他听见哥哥说：“天佑，回家了。”
“哥！！” 林天佑猛地睁开眼睛，从地上弹了起来。
“哥！你在哪？！天道呢？！” 他慌乱地四处张望。
周围是熟悉的茶馆大门。 苏小曼跪在一旁，手里紧紧抓着一件……空荡荡的白衬衫。 那是顾北辰最后留下的唯一东西。 衬衫上，还沾着那早已干涸的血迹。
林天佑愣住了。 他看着那件衬衫，又看了看苏小曼那死灰般的脸色。 记忆如潮水般回归。
苏小曼的怒吼，真相的揭露，天道的夺舍，还有…… 最后那一刻，那道透明的、温柔的火焰。
“不……不会的……” 林天佑颤抖着爬过去，抓起那件衬衫。 “哥呢？他去哪了？他是不是躲起来了？” “哥！你出来啊！我不恨你了！我真的不恨你了！！”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你出来打我啊！！”
林天佑抱着衬衫，像个疯子一样在茶馆里到处找。 厨房，卧室，后院。 没有。 哪里都没有。
连一丝气息都没有了。
“别找了……” 苏小曼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喉咙里含着沙砾。 “他……没了。” “为了救你……他燃烧了魂魄……连轮回……都没了。”
轰！ 林天佑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尘埃里。
“没了……？” “连轮回……都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天佑仰起头，向着苍天，发出了一声泣血的悲鸣。 这声音里，没有了魔性，只剩下无尽的、足以让神佛落泪的绝望。
他想起了那顿咸得发苦的红烧肉。 想起那天哥哥被烫伤却毫无反应的手。 想起哥哥在大雨中孤独的背影。 想起刚才……哥哥想要摸他的脸，却穿透过去的那只手。
“我杀了我哥……” “是我杀了他……”
林天佑把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染红了地板。
“顾北辰！！你回来啊！！” “你不是圣人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 “你骗子！！你说过给我留灯的！！”
他抬起头，看向门檐。 那盏红灯笼，还在风中摇曳。 那是顾北辰用烧焦的手指，为他点的最后一盏灯。 灯还在。 点灯的人，不在了。
就在这时。 一阵风吹过。 茶馆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叮铃铃——
那声音很好听。 就像是顾北辰生前，温润的笑声。
林天佑和苏小曼同时抬起头。 只见那漫天的光雨并没有完全消散。 它们汇聚在一起，并没有飞向天空，而是…… 慢慢地融入了这间茶馆。
融入了梁柱，融入了桌椅，融入了那个紫砂壶，融入了那盏红灯笼。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林天佑的心底响起。 不是语言。 是一种感觉。 一种……被拥抱的感觉。
“傻瓜。” “我在呢。”
林天佑怔住了。 他伸出手，去触碰那空气中的微风。
虽然看不见。 但他感觉到了。 这间茶馆……变了。 它不再是一座死物。 它仿佛有了生命，有了呼吸。 这每一块木头，每一片瓦砾，都变成了顾北辰的一部分。
他没有消失。 他化作了这座茶馆，化作了这方天地，化作了……守护林天佑的最后一道屏障。
林天佑抱着那件白衬衫，眼泪止不住地流，但嘴角却慢慢地勾起了一抹极其悲伤、却又极其温柔的笑。
“哥……” “我懂了。”
“你不走了。” “你也走不了了。”
“这辈子……换我守着你。”
……
（全书完？不，还有尾声）
尾声：半盏茶凉，余生漫长
三年后。 随缘茶馆依旧开在文华街的巷子里。 生意很好，客人络绎不绝。
据说这里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帅哥，脾气有点怪，不爱说话，总是坐在一张太师椅旁发呆。 那张太师椅上，永远放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和一盏没人喝的茶。
“老板，来壶高碎！” “好嘞。” 林天佑熟练地倒茶，动作行云流水，像极了当年的某个人。 他不再穿红色的魔袍，而是换上了一身青色的长衫。 那双曾经暴戾的龙瞳，如今变得清澈、温和。
忙完了一天的生意。 林天佑关上店门。 他走到那张太师椅前，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
“哥，今天的账算完了，赚了不少。” “小曼姐今天送来了新的橘子，挺甜的，我给你剥一个。” “清寒姐说下周回来，她去昆仑给你找那个修补灵魂的草药去了，虽然希望能渺茫，但她不放弃。”
林天佑絮絮叨叨地说着，剥开橘子，把一瓣橘子放在那件白衬衫的领口处。
茶馆里静悄悄的。 只有风铃在响。
林天佑拿起那个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是三年前，顾北辰最后泡的那种茶。
他喝了一口。 微微皱眉。
“……啧。” “还是有点淡。” “哥，下次……记得多放点盐啊。”
他对着空荡荡的椅子，举杯。 就像对面坐着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夕阳西下。 那一盏红灯笼，再次亮起。 灯火昏黄，照亮了归途。
而在茶馆的横梁之上，一只黑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它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半透明的、正在微笑着喝茶的身影。
（全剧终）
喜欢都市玄道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都市玄道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