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官道,尘土在晨光里翻起一层薄灰。沈令仪没有回头,只将铁匣抱得更紧了些。入城门时,守卒查验令牌,她垂着眼,指节因久握缰绳而泛白。
东宫偏殿点起灯时,天已全黑。她解开外袍,肩上的伤渗出血痕,可她没停下。月魂能力只能用一次,她必须看清那句话的源头。指尖按上罗盘凹槽,头痛立刻袭来,像是有人拿锥子凿进太阳穴。眼前画面闪动,父亲书房的烛火亮起,那个背影站在门口,深青外袍下摆微动,声音清晰落下:“鹤鸣九皋,其翼覆宫。”
这一次,她听见了回应。
一道低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此句出自太傅院试策论,唯有谢家子弟得其真解。”
画面碎裂前,她看清了那人袖口露出的一角玉佩——仙鹤衔书纹,是三公才能佩戴的样式。
她睁开眼,冷汗顺着鬓角滑下。灯芯爆了个火花,她提笔写下“谢太傅”三字,墨迹压得极重。随后又添上六个名字——兵部侍郎、刑部尚书、户部右侍郎……皆是这几日频繁走动的官员。
萧景琰在御书房接到密报时,正批阅边关折子。他看完林沧海递来的记录,命人封存,随即写下七道调令,表面是例行轮防,实则将这七人亲信调离要职。他打开暗格,取出半块芙蓉酥,放在案角,未动一口。
林沧海押送俘虏入牢城那夜,原定路线被人泄露。他察觉前方有埋伏,临时改道西巷,途中一名俘虏试图咬舌自尽,被他一掌击晕。回程时,他把一块旧布料塞进箱底,布面上绣着半个虎头,针脚粗粝,是当年沈家军百夫长才有的标记。
次日早朝,两名御史联名上书,请求彻查西岭断粮旧案。话音未落,兵部侍郎当即出列,称边将为脱罪妄攀朝臣,证据不足,不可轻启大狱。刑部尚书附和,言辞激烈,直指此举动摇国本。
散朝后,萧景琰召沈令仪入殿。她站在帘外,听见他说:“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她应道:“那就让他们以为草还没动。”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再开口。
当晚,沈令仪坐在灯下,将名单重新誊抄一遍,藏入铁匣夹层。她吹熄蜡烛,窗外皇宫灯火连成一片,东边那座高檐殿宇依旧漆黑沉寂——那是冷宫的方向。
萧景琰站在御台边缘,望着远处宫墙。他手中捏着一张新报,写着某位老臣突患风寒,已三日未上朝。他转身唤来暗卫,低声下令:“盯住他府中进出之人,尤其是夜间来访者。”
林沧海清点完俘虏口供,发现其中一人曾是谢太傅府中旧仆。他提笔记录时,笔尖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
沈令仪躺下时,头痛仍未消。她闭眼,最后一次催动月魂,想再看一眼那晚密谈的细节。画面浮现,一间昏暗厅堂,几人围坐,兵部侍郎拍案而起:“只要我们一同否认,再推给边将伪造账册,便无破绽。”
另一人冷笑:“若皇帝执意追究?”
“那就请太傅出面,以三公之名,挟百官联谏。”
她猛地睁眼,胸口闷痛,像是被什么压住。她撑着床沿坐起,抓过纸笔,把听到的内容逐字写下。
最后一行字刚落笔,窗外传来瓦片轻响。她抬头看向屋顶,一只手已经摸向枕下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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