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渡鸦再次出现。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与这个暖色调的疗养环境格格不入.
“看来，你适应得还不错。”
他淡淡地说，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夏雨汐的身上。
他的观察力极其敏锐，似乎能穿透她强装镇定的心里。
“这是哪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夏雨汐反问。
“一个更利于长期观察和数据采集的环境。”
渡鸦回答。
“先生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尤其是你的基因波动与特定情绪，记忆碎片之间的关联性。”
“先生？”
夏雨汐抓住这个关键词。
“他到底是谁？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渡鸦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可能是一个近乎于嘲讽的弧度。
“等你的价值，或者身上谜题的答案，值得他亲自现身的时候。”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光景窗前，看着外面虚假的海浪。
“孟浩天低估x-17的复杂性，也低估了你，他以为找到了钥匙，却不知道这把钥匙本身，可能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转过身，灰蓝色的眸子锁定夏雨汐。
“而你，夏雨汐，你现在是这个魔盒的特有者，我们需要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我还是你们的实验品。”
夏雨汐的声音带着苦涩。
“是观察对象，也是潜在的合作者。”
渡鸦的话出乎意料。
“如果你能主动配合，揭示你身上的基因波动的秘密。
你的处境会得到改善，甚至未来获得一定程度的自由，也并不可能。”
威逼之后的利诱。
夏雨汐很清楚这是操控人心的手段。
但自由两个字，对她而言诱惑太大了。
“我怎么配合？”
“我们会给你看一些图像，听一些声音。
甚至通过药物诱导模拟某些情景，记录你的生理和脑波反应。
你需要做的就是放松回忆，感受。”
渡鸦说道。
“同时，我们会继续调查你提供的线索，都可能加速这个过程。”
夏雨汐沉默了。
这意味着她要完全敞开自己的意识和记忆，任由他们探索，记录，甚至操控，这比身体的禁锢更加可怕。
但她有选择吗？
“我需要保证。”
她抬起头直视渡鸦。
“如果我真的配合，你们不能伤害冷泽榕，并且在事情结束后，必须让我离开。”
渡鸦看着她，眼神深邃。
“冷泽榕的生死，取决于他是否阻碍我们的行动。
而你的离开，取决于先生的最终决定，和我刚才提到的你的价值与配合程度。”
这不是她想要的保证。
但这几乎是目前能得到的唯一承诺。
“好。”
夏雨汐深吸一口气。
“我配合。”
从那天起，她的疗养生活增加了新的内容。
定期会带入一个更加科技化的实验室。
戴上各种传感器，面对闪烁的屏幕和播放着特定频率声音的环境。
尤其是孟浩天的照片。
有时是冷泽榕的影像。
这些总会引起她剧烈的生理反应。
甚至还有一些她完全陌生，却莫名心悸的符号和图案。
她的每一次心跳加速，每一次瞳孔收缩，每一次脑电波的异常波动，都被精准记录。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解剖台上的青蛙，每一根神经的悸动都无所循行。
在这个过程中，她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些异常。
有时在特定的声音或图像刺激下，她的脑海中会闪过一些极其短暂，无法捕捉的陌生画面。
身体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强烈的情绪，悲伤，恐惧，或者愤怒。
这些感觉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
浩天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坐满了人，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主位空悬，象征着权力核心的缺席。
代替孟浩天主持大局的雷震，坐在主位左手边第一位置。
这个位置如今显得格外醒目，也格外尴尬。
“——东南亚那边的渠道彻底断了，对方说指认孟先生，我们损失了至少三成的货源。”
“银行又在催下一期的贷款利息，股价还在阴跌，在没有利好的消息，抵押的股份就要被强制平仓了。”
“二爷的残余势力像疯狗一样，还在不断骚扰我们的场子，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一个个坏消息，像冰雹一样砸向雷震。
他面色沉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笃笃声。
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翻涌的焦躁。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集团，现在面临的危机。
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所有的压力最终都汇聚到了，他这个临时主事人的身上。
“雷总。”
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眼神精明的中年股东开口了。
他是集团元老——周董。
“不是我们逼你，浩天失踪这么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集团不能一直群龙无首啊。
在这样下去，不用等对手来打，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是啊，雷哥。”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跟着孟浩天打拼多年的悍将，也粗声附和。
“兄弟们服你，这担子你现在不挑起来，难道要看着孟先生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这么毁了？
只要你点头，兄弟们绝对拥护你。”
“对，拥护雷总。”
“雷总上位，带领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有真心为集团着想的，有早就对孟浩天不满的。
更多的是见风使舵，想在权力格局中抢占先机的。
雷震的拳头在桌下悄然握紧。
这些声音像魔鬼的低语，不断侵浊着他坚守的权力。
此刻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他点头，他就不再是雷副总。
而是真正执掌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的雷总。
再也不用等待指令，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力挽狂澜。
甚至开创比孟浩天时代更辉煌的局面。
这个诱惑太大了。
尤其在他亲身感受了执掌大权，调动资源，生杀予夺的滋味之后。
在让他退回到二把手的位置，那种心理落差。
足以让最坚定的意志产生动摇。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孟浩天，那张时而阴沉，时而狂放的脸。
他们一起打拼，从刀光剑影里走出来，有过命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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