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留在甲板上，记录着浮屿的构造：浮木的榫卯连接方式、贝壳的排列规律、摊位上摆放的草药种类，甚至连绳子的打结手法、原住民藤篮上的花纹都拍得清清楚楚。
庄图南挤到一个整理草药的老爷爷摊位前，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想换些应急物资，顺便打听几个消息。”
老爷爷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像是被海风和岁月反复雕琢过。“换物资？”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指腹摩挲着面前的草药，“拿你们的‘垃圾’来换——金属碎片、旧布料、坏掉的工具，只要我们能用，都收。”
“垃圾？”孟云凯起皱头，有些不解。
“对，垃圾。”老爷爷指了指摊位角落的一堆生锈铁丝和破布料，“这些在你们眼里没用的东西，在浮屿能换活命的物资。至于消息……”他突然压低声音，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得看你们拿出来的东西，够不够分量。”
庄图南从背包里掏出那枚青铜罗盘。罗盘表面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幽光，老爷爷的瞳孔骤然收缩，伸手就要去触碰罗盘。
“别动。”庄图南迅速收回手，“换三袋精盐，再加半桶淡水。”
老爷爷盯着罗盘犹豫了片刻，最终咬了咬牙，点了点头。他转身从摊位底下拖出三个巴掌大的布袋子和一个塑料桶，递给庄图南和孟云。交易完成的瞬间，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兽皮纸，塞进庄图南的手心，压低声音道：“这是额外的情报，罗盘的主人，应该用得上。”
庄图南展开兽皮纸，上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清晰标注着“禁忌海域”和“考验岛”的位置，前者画着旋转的漩涡，后者则用一个骷髅头做了标记。 他们找了个“需要整理物资”的借口，匆匆离开交易行。
孟云接过兽皮纸，“这张地图，漩涡的位置和我们海图上标注的不一样，而且‘考验岛’为什么标着骷髅头？”
庄图南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落在兽皮纸边缘的几行炭笔字上——那是原住民匆忙补上的，字迹潦草却清晰可辨：“三年前，洪水吞了大陆。我们是被选中的‘浮民’，必须完成神的考验才能回家。”
“神的考验？”孟云轻笑一声，“不过是骗小孩的鬼话，大概率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不全是。”庄图南从口袋里摸出个玻璃瓶，拧开盖子，倒出几枚锈迹斑斑的齿轮，齿轮表面同样刻着和罗盘上相似的符文。“这是我在交易行捡到的，刻着和罗盘一样的符文。”他顿了顿，“他们说，这些是‘旧时代的遗物’，只有完成所谓的考验，才能解读符文的含义。”
这时，他们从摊位上的镜子里看到，一道黑影跟在后面，似乎注意到他们很久了，庄图南和孟云瞬间绷紧身体，手摸向腰间的武器——那是个裹着灰斗篷的女人，左脸爬满了藤蔓状的暗红色疤痕，像某种诡异的图腾，手里拄着根用鲸鱼骨打磨而成的拐杖，杖头雕刻着一只展翅的海鸟。
“你们在聊考验？”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沙哑又刺耳，“三年前，我刚到浮屿的时候，也是这是鬼话。”
庄图南和孟云保持着戒备姿势，没有说话。女人却笑了起来，疤痕随着嘴角的动作微微扭曲：“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叫艾拉，是第一批登上浮屿的浮民。”她顿了顿，看着远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场景，“洪水来的那天，我正在海边写生，亲眼看着海岸线一点点后退，高楼像积木一样倒塌，大陆最终沉进了茫茫大海。后来，一个自称‘祭司’的人用浮木搭了这座岛，说我们是被‘海洋女神’选中的人，必须完成三个任务：造一艘能抵御十级风暴的船、找到可在盐碱地生长的食用植物、在无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捕获一头大型海洋猎物。完成任务的人，能去传说中的‘神之岛’。”
“神之岛是什么地方？”孟云追问。
“没人知道。”艾拉轻轻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三年了，从来没有人真正完成任务。倒是每年都有没完成任务的人，在某个深夜，被旋涡卷走，再也没有回来！”她的目光落在庄图南手里的青铜罗盘上，“那是‘引路人’的信物。只有拿到它，才能靠近考验岛的海域。否则会被暗流直接吞噬。”
庄图南的手指下意识捏紧罗盘，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瞬间冷静：“这个‘祭司’是谁？信物又是谁留下的？”
“不知道。”艾拉转身要走，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两人，语气凝重，“考验岛的海底，沉着旧时代的罪恶。你们要是真的要去……千万小心那些符文，它们不只是装饰。”说完，她拄着拐杖，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他们回到帆船时，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将浮屿的轮廓染成一片浓烈的红色，连海水都泛起了层层叠叠的胭脂色。
孟云靠在船舷上，盯着远处的浮屿，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队长，我们真要去考验岛？艾拉的话听起来太玄乎了，而且林婉清的消息还没核实。”
庄图南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菜篮子岛，林婉清的木筏应该就在那里。他从口袋里摸出兽皮地图，用铅笔在“考验岛”旁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林婉清说东南海域有不明帆影，艾拉提到考验岛有旧时代遗物，而罗盘上的符文和齿轮上的完全吻合……”他抬起头，目光坚定，“这三者之间一定有关联。”
“队长！我发现了重要线索！”小夏从甲板跑上来，语气里难掩兴奋，“我刚才对比了浮屿的结构图，浮木的连接方式和古代的榫卯一模一样，而且贝壳的排列顺序，像是某种星图！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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