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远刚接起电话，大李子那边不是好声地喊着：“远哥，不好啦！出事了！我们车刚出望京，就在高速上跟一帮小逼崽子打起来啦……”
“死人啦？”杨明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人倒是没打死，就是给打坏了。”大李子带着哭腔说，“他们死活不放我们走，还报了警，警察来了把咱们大车全给扣了……”
“扣哪去了？”
“我们现在，全在派出所呢……”
杨明远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声音都在发飘：“这批货查没查出来？”
“那倒没有……”
“我知道了，你们别慌啊。”杨明远强装镇定，“我打个电话，一会儿你们就出来嘞。”
“那个被打的人咋办？说是鼻梁骨塌了……”
“别他妈磨叽了！挂电话！我找人办事呢！”杨明远心烦气躁地挂断电话，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张建凯看出不对劲，一脸焦急地问道：“明远，我咋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呢？”
杨明远没有搭理他，抓起电话按了个号码。
电话刚被接通，他那嚣张气的焰全没了，语气谦卑得像个孙子：“领导啊，咱们大车被扣到派出所了……”
“因为什么被扣的？”
“因为他们跟人打架进去的……我也是刚知道，您看……”
“知道了，我现在问问咋回事。”电话那头声音冷冰冷，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哎哎，麻烦您啦，领导，您多费心……”杨明远点头哈腰地挂了电话，一屁股瘫在老板椅上。
张建凯看他这个模样，也不敢多嘴，两个人闷头耷脑地等着回信。
过了能有二十多分钟，电话铃声终于响了。杨明远跟触电似的抓起听筒：“领导，您说……”
“没事了，一会就放出来啦。”
“哎！太好了！领导还是您有力度呀！太谢谢您了！”杨明远脸上堆起笑容，说话的语气全是恭敬。
“我告诉你啊杨明远，你把手底下那些人管住了，别在惹是生非的了啊。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是死是活你得自己担着。你想赚这个钱，就得承担这个风险，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这事咱们之前不就说好了嘛。您放心吧，有事我自己担着……”
杨明远挂断电话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可真是有惊无险——车上“白粉”的重量，足够给他判十回死刑的，这次能平安无事，简直是捡了一条命。
他刚想跟张建凯说两句宽心话，大李子电话又打进来，这次声音抖得更厉害：“远……远哥……不好了！我们车停在派出所门口，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把车门槛和油箱夹层里的货，全给翻出来啦！本来我们都出来了，到车上一看全傻眼啦……”
“哐当！”杨明远手里的电话掉在地上，屏幕瞬间裂成蛛网。他两眼发直，嘴里喃喃着：“完了……这回彻底完了……”
张建凯也吓傻了，运输白粉的事他也有份，杨明远要是栽了，他也逃脱不了责任。“大远！你还愣着干啥呀？赶紧拿钱跑路啊！”
杨明远这才回过神来，跟疯了似的扑到保险柜前，一把拉开柜门，把里面的现金、存折一股脑塞进包里：“姐夫，这事指定跟龙浩脱不了关系！你快回家吧，最近别跟我联系啦，等风头过了再说！”
两个人慌慌张张从办公室跑出来，走到大门口便分道扬镳，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背影都透着一股狼狈劲。
再说龙浩这边，邱海涛和赖四正陪着他等消息。
三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脸上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眼睛全都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电话。
终于，邱海涛的手机响了。
他手一抖，赶紧接起来说：“刘所，咋样啦？他们大车上是不是有那些东西？”
这个刘长河，是张建凯被停薪留职后，被提上来的代理所长。
“海涛啊，你们提供的信息倒是挺准。”刘长河的声音里，透着为难口气，“但是这个事呀……有点复杂了。”
“复杂？这是啥意思呢？”邱海涛心里一沉。
“刚才市里一把手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把车给放了。”
邱海涛眉头一挑：“我明白了，老秦是不是答应你，把所里一把手的位置给你呀？”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钟，传来一声干笑：“嘿嘿，海涛，你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比我大好几级呢，我这也是没办法……”
“行了老刘，祝你高升。”邱海涛挂断电话，脸都气变形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声骂道：“这个杨明远真有靠山，居然是市里的一把手！”
龙浩端起凉透茶水喝了一口，眼神平静得吓人：“哥，这次算他命大。来日方长嘛，我就不信他能幸运一辈子。走，咱们吃饭去。”
他站起身往外走，背影挺得笔直。
自打敏娜死了以后，龙浩像是变了个人，脸上很少有情绪波动，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城府。
他亲眼见证过生命无常，也懂得“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的道理。
杨明远这次虽然没倒下，或许是老天爷在眷顾他，但龙浩心里有预感，他的日子怕是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三个人去了冯二开的烧烤店，这个店铺能有二百多平米，一进饭店屋里，全是吃饭的客人。
冯二正忙着给客人端茶倒水，一眼瞅见龙浩进来，他赶忙屁颠屁颠跑过来：“弟呀，你可算来了，要不是店里忙，我早去找你啦！”
龙浩看着满屋子客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二哥，你真有两把刷子呀，把店干得这么火。”
“嗨，这还不是你的功劳嘛，要不是你给我拿钱开店，我现在早不知道死哪去了。我先给你们安排地方啊，在让厨房整点硬菜，正好我还有事跟你呢。”
冯二把三个人领到角落里坐下，又钻进厨房里张罗酒菜。
也就十多分钟，他端着一大盘子烤串走过来：“龙啊，你们先垫吧垫吧，我让后厨烤鸽子呢，咱们慢慢吃。”
赖四早就馋得不行了，拿起一个羊肉串往嘴里塞：“海涛哥，快趁热火吃，你尝尝我二哥烤的咋样，老好吃啦！”
邱海涛也没客气，三个人甩开膀子撸肉串。
冯二凑到龙浩身边，压低声音说：“龙啊，我听说你跟杨明远对上了？是不是结了死仇？”
龙浩没有回应他，继续吃着烤串，他不想让冯二在掺和社会上的事，好不容易整个挣钱买卖，不能连累这个哥们了。
冯二压低声音说：“我听道上兄弟说，杨明远把媳妇孩子都送到外地去啦，就是要对你下黑手呀，你可得当心啊。”
龙浩看了冯二一眼——才发现他瘦了十多斤，脸色蜡黄蜡黄的，眼窝子都塌下去了。
一想起冯二之前因为自己受的伤，龙浩心里就不是滋味：“二哥，我的事你别操心啦，你养好身体，好好赚钱过日子比啥都强。”
“弟弟你说啥呢？你有事老哥我能坐视不管吗？那还是哥们吗！”
龙浩没有说话，拿起一串烤腰子慢慢嚼着，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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