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终于吃饱喝足,放下了筷子,变回了之前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此次前来,除了给郭将军您这封密信以外,还有之前那两名绑匪招供的一些信息。”陆川语气平和,娓娓道来。
众人一听,皆坐直了身子。
“确实如林姑……林公子”陆川一不小心口误,连忙住了嘴。
李达大手一挥,有些不耐烦道:“哎呀,林姑娘就林姑娘,我们都知道了。快说吧!”
陆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鸢一眼,只见她面色如常,神情才稍缓,接着说道:“正如林姑娘所推测,这两人确实是契丹人,按他们自己的说法是,等级不高,知道的信息有限。”
“会不会他们撒谎?”林鸢略微思索了一下,“我看他们身手矫健,怎么会等级不高。”
“对,我也有这般疑问,细问之下,原来,摩尼教是以汉人为主,他们为了与摩尼教合作,也入了教,许是刚入教不久,又或许摩尼教教众忌惮他们是契丹人,很多核心的东西不告诉他们。只知道,此次任务是炸毁二姨娘住所,至于绑架,实为掩护。”
“林姑娘,还不知道吧,陆大人在审讯方面很是有一套,在他手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熬不过过去的,一种熬不过过不去的。”李达咧嘴一笑,“死过去和招了的。”
林鸢面色微变,心中暗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上辈子被他抓住之后,脱了层皮才逃出来的,以至于,现在见到他都本能心颤。
陆川顿了顿,声音微微颤抖,有些哽咽,“其他城镇也发现了几起政府官员被暗杀的事情,现场也是遗留了这种木佛珠……其中有一位还是我的挚交好友,他历来为人正直……”
林鸢闻言,脸上突然抽痛起来。林鸢忍不住用右手轻抚那条不存在的疤,那条从眉心延伸至下颚的疤痕。
“你招还是不招!这些朝廷命官是不是为你所杀?”林鸢脑海里突然炸开这句话,她面部抽搐了一下,那入骨的疼痛终生难忘。
“我不过是匡扶正义!”这是她当时的回答,可时过境迁,这句话,她却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说出口了。
林鸢心中猛得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匡扶正义吗?真的是正义吗?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前世的她,加入了秘阁,两年间,她被委托了很多任务,其中,最多的便是查彻贪官污吏,然后将罪证交给上级,可是这个过程总会有官员趁其不备,自杀身亡或者被暗杀。当时,她便意识到,似乎还有一个隐形存在的组织,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个摩尼教了。林鸢查过的贪官污吏有不少会自杀或被暗杀,正因为这个原因,她被陆川以谋害朝廷命官的名义抓住,并且进行了严酷的审讯。
林鸢愣在了当下,现在回首,突然有些疑惑,她看到的真相,会不会是别人想让她看到的真相?虽然,她查证过,可是那些案件查得太得心应手了,证据链如此完善,好像有人帮她安排好似的。前世,她太急于证明自己了,从没有停下来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今,她跳出那个角色,静下心来,才能真正反思,自己做得是否正确。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被人利用了?
林鸢的心“砰砰”直跳,虽然重生了,可是一想到,她有可能被人利用,甚至有可能害死了清廉正义的好官,心中便很是难受。
林鸢心脏一缩,剧痛袭来:自己是不是错了?
林鸢后怕起来,身子越抖越厉害,她告诉自己,还好,还好,重生一世,还有机会,可是,自己的心没办法糊弄,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心脏一阵一阵抽痛,林鸢用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冷汗直流。
“鸢儿,你怎么了?”郭以安一把抓住林鸢的双手,一手去探林鸢的额头,“哎呀,好烫!”
“郭以安,我……”林鸢鼻子一酸,两行泪水滑落,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林鸢头疼欲裂,双眼像被碾压过似得,酸胀无比,她努力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经大亮。她微微动了动酸麻的身子,却触到一个结实的胳膊,林鸢微微一转头,郭以安的脸近在咫尺,吓了一跳。
原来,郭以安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半个身子趴在她的枕边,头都压在她的枕头上了。他身旁放着一个铜盆,铜盆里搭着一条棉布帕子,盆里的水早就凉透了。
他应该累坏了,呼吸声很沉,睡得很香。
两人靠得那般近,所以林鸢刚刚一转头,两人几乎额头相抵。郭以安呼出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林鸢的额头,直发痒。
林鸢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猛跳起来,她看着郭以安的睡颜,目光从他的眉一直滑落至下颚,浓密的眉,眉头处缀着的一点痣,剑眉星目,英气里带着一丝俊逸。
他闭着眼,呼吸匀称,衣物上散发着淡淡的皂角味,干净纯粹,鼻梁挺拔。这七年战场的历练,眉宇间,少年稚气已经退去,反而多了几分沙场所磨砺出来的硬朗。
郭以安不知在梦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唇线分明的薄唇轻抿,林鸢似乎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所吸引,忍不住靠近,靠近再靠近。
林鸢终于忍不住,轻轻靠过去,鼻尖触碰到郭以安的额心,闻着他的味道,鼻尖顺着额头、鼻梁一点点下滑。皮肤上传来微微的温热,以及蜻蜓点水似得触碰,让林鸢沉沦,鼻尖碰鼻尖,终于,她再也抵抗不了这个诱惑,整个身子往前一送,轻轻柔柔吻住他的唇。
他的唇很柔软,林鸢来回轻轻摩挲嘴唇,两人靠得如此近,让人心神荡漾。
郭以安的睫毛微颤,眼皮微抬,昏昏欲睡,睡意袭来,眼皮又重重落下,任由林鸢细细轻吻他。
吻落在他的喉结上,郭以安轻哼一声,发出一个鼻音,似乎终于能战胜困意,艰难地抬起眼皮。
林鸢抬眸,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是清透而又平静的水潭。
任谁都不舍得打破这平静的瞬间。郭以安低头微微将唇送上,也是轻轻柔柔蹭着林鸢的唇,两人摩挲了一会,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触碰着鼻尖。
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空气里细小的微尘漂浮着,突然一阵微风卷来,微尘荡漾开来,卷起小小的漩涡,时间流动起来了。
林鸢心中的情绪一如这微尘,本是平静如水,可是四目相对,望着望着,心中便生出了道不明的委屈,那委屈从四肢百骸中来,如同涓涓细流,汇成了洪水。
对,就是委屈,那委屈越积越多,如同一团灰色的气堵在胸口,下不去,也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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