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过后，王振国没有像往常一样住酒店，而是跟着李大强一家回了李大强家。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小诺时不时偷瞄前排的父亲和身边的王振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向日葵胸针。
王秀从后视镜里看到女儿紧张的样子，轻轻咳嗽一声：振国啊，这次你父母来，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王振国转过头，目光从小诺脸上掠过：就在他们住的酒店吃个饭，简单见个面。他顿了顿，不用太紧张，我父母...就是两个普通的老人。
李大强哼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随和？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王振国一眼，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是...
老李。王振国打断他，微微摇头。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戎峰靠在姐姐怀里，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难得地安静下来。
回到家，王秀忙着安排戎峰洗漱睡觉，小诺则心神不宁地整理着自己的毕业证书和照片。李大强和王振国默契地走向阳台，谁都没有先开口。
夏夜的广州闷热潮湿，阳台上的绿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李大强拿出两罐啤酒，递给王振国一罐，两人并肩站着，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明天...
王振国先开口，声音低沉，我父母九点的飞机。
李大强灌了一口啤酒：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楼下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远处不知谁家的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老李，王振国转向李大强，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父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我希望你能理解。但我的立场你应该清楚。
李大强捏扁了空啤酒罐，金属变形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大强，王振国继续道，语气郑重，你不光是小诺的父亲，你也是我王振国的老战友。
李大强深吸一口气，将捏扁的罐子放在阳台栏杆上。他转过身，直视王振国的眼睛：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能保证我闺女不受委屈就行。其他的我都行。
王振国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我保证。
此时，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那么沉重。李大强又开了两罐啤酒，递给王振国一罐：你爸...真像你说的那么吓人？
王振国嘴角微微上扬：他是家里的掌舵人，习惯了发号施令。他顿了顿，不过在小诺这件事上，他已经妥协了。
妥协？李大强挑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王振国轻声道，他原本希望我找个门当户对的。
李大强嗤笑一声：门当户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个？
王振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灯火。李大强突然意识到什么，表情变得复杂：等等...你爸是...整个家族的？掌舵人？
王振国轻轻点头。
李大强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啤酒差点掉在地上。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王振国，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你小子...从来没说过你爸是...
说了又能怎样？王振国平静地问，让你更紧张？
李大强抹了把脸，突然笑了起来：妈的，我闺女居然要见个重要人物...这他娘的...
王振国拍拍他的肩：放心，他现在就是个普通老头，整天养花遛鸟。
放屁！李大强瞪他，那可是...那可是...他说不下去了，又开了一罐啤酒猛灌一口，操，明天我得穿什么？西装？
看着李大强慌乱的样子，王振国难得地笑出了声：穿你平时那身就行，别搞得跟见大人物似的。
那不就是见大人物吗！李大强哀嚎，随即压低声音，你他妈早该告诉我的！
两人的谈话被轻轻推开的阳台门打断。小诺探出头来，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王振国和李大强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对视一眼，默契地转移话题。
闺女，怎么还没睡？李大强走过去揉了揉小诺的头发。
小诺咬着下唇：我...我有点紧张。
王振国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简单的五个字，让小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点点头，冲两人笑了笑：那...我去睡了。你们也别聊太晚。
看着小诺回房的背影，李大强叹了口气：她从小就这样，一紧张就睡不着。
王振国的目光追随着那个身影，直到房门关上：我知道。
振国，李大强突然正色道，不管你爸是谁，要是他敢让我闺女受委屈...
我知道。王振国打断他，我会处理。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直到王秀出来催促他们休息。这一夜，李家没有一个人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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