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回到家，小诺从超市买来的瓜子花生，又去厨房切好了水果，整齐地摆在茶几上。她给三个男人各泡了一杯茶，然后识趣地说：我去书房整理些资料，你们聊。
小诺转身时，王振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故意留出空间让他们谈话。小诺冲他眨眨眼，轻轻关上了书房门。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李大强抓了把瓜子，咔嚓咔嚓地嗑着，眼睛在韩立民和王振国之间来回扫视。韩立民则盯着茶杯，似乎在组织语言。王振国坐得笔直，右手不自然地搭在膝盖上，等待这场不可避免的。
振国！李大强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以前咱们和立民有些误会，今天咱们干脆说清楚吧！他拍了拍韩立民的肩膀，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咱们以前想象中的人。
王振国略带思虑地看向韩立民，发现对方正苦笑着摇头。
唉！老李！别这么说。韩立民的声音低沉，我当初确实是个混蛋，有些事情，也不用替我解释，我确实没做到。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我对不起我爸！对不起我哥！
王振国从未想过韩立民会如此坦诚地承认错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韩立民继续道，声音越来越低：以前我总觉得不让我爸操心，就是好的。我很想让老爷子心里能真正认同我。我没指望他能觉得我和我哥一样，但起码觉得我不给他丢人。
他抓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需要勇气才能继续：为了维系那段表面上的婚姻，我是一忍再忍，觉得只要我能忍，生活就能慢慢好转。可...可没想到...他的声音哽咽了，忍让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的伤害。
李大强安慰地拍了拍韩立民的后背：都过去了。老爷子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这样，也会欣慰的。
王振国默默听着，心中的疑惑逐渐解开。他想起以前韩立民对小诺的冷漠，对吴云的忍让，以及那些令人费解的决定。原来背后都有这样复杂的原因。
老韩，王振国终于开口，我以前对你有些误解...
韩立民摆摆手：不用道歉，你没错。换做是我，看到有人那么对小诺，我也会生气。他苦笑一声，说来讽刺，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真正重要的——家人不是用来争宠的，而是互相扶持的。
李大强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儿。立民现在想通了，对小诺也好得没话说。振国啊，你也别老记着以前的事儿。
王振国郑重地点头：不会的。
看着两人的互动，王振国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用开瓶器一一打开，递给李大强和韩立民。
哟，今天待遇不错啊。李大强笑着接过，平时小诺都不让我多喝。
王振国也笑了：偶尔破例。
三个男人碰了碰酒瓶，各自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带走了刚才的沉重气氛。
说起来，李大强咂咂嘴，振国，你和小诺准备结婚的事，你爸妈知道了吗？
王振国摇摇头：还没正式告诉他们。等手好些了，我带小诺回趟老家。
该准备起来了。李大强掰着手指头数，彩礼、婚房、酒席...事儿多着呢。
韩立民插话：老宅就是现成的婚房，装修一下就行。彩礼什么的，意思到了就好，别太讲究。
李大强瞪眼：那怎么行！我闺女出嫁，必须风风光光的！
眼看两人要争执起来，王振国赶紧打圆场：你们放心，该有的礼数一样不会少。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自从上次广州见面后，早盼着这么一天呢！
听到王振国这么说，李大强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又抓了把花生米扔进嘴里。
话题渐渐从婚礼筹备转向了各自的往事。李大强讲起当年追王秀的糗事，韩立民则分享了在单位的趣闻。王振国虽然话不多，但也被两人的故事逗得频频发笑。
记得吗？那年冬天，还是在乌鲁木齐执行任务，李大强突然说道，眼中闪着怀念的光，零下三十度，冻得跟孙子似的。
王振国大笑：怎么不记得！当时阿尔曼那小子为了救那个牧民孩子，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李大强有些唏嘘的说，不过那时候，也是职责所在。
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拍桌，他就是逞能！要不是我和立军及时赶到，他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此时，三个男人像是触到了什么笑点，笑作一团，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边疆时的青春岁月。酒过三巡，话题越来越随意，从军旅生涯到家庭琐事，无所不谈。
振国，韩立民突然正色道，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王振国放下酒瓶：你说。
婚后别学我，韩立民的声音带着悔意，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夫妻之间，沟通比什么都重要。
李大强深有同感地点头：没错。你看我和王秀，吵架从不隔夜。该说的说，该骂的骂，说完骂完还是好夫妻。
王振国认真记下这些经验之谈：我记住了。
还有，韩立民继续道，小诺那孩子看着温顺，骨子里倔得很。你得学会...
书房门突然打开，小诺探出头来：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三个男人同时噤声，像被抓包的小学生。李大强干咳一声：哪能啊，我们在夸你呢！
信你才怪！小诺走过来，看了看茶几上的空酒瓶，喝了不少嘛。爸，您肝不好，少喝点。
李大强讪讪地放下酒瓶：就喝了一点点...
小诺又看向王振国：你的手还在恢复期，酒精会影响神经修复。
王振国立刻表态：不喝了。
只有韩立民幸免于难，得意地冲两人挤挤眼，又抿了一口啤酒。
小诺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果皮和瓜子壳。三个男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帮忙。
我来吧，韩立民接过小诺手中的垃圾袋，你去休息。
小诺惊讶地看着二叔，又看看父亲和王振国，发现三个男人都默契地开始收拾残局。她突然笑了：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大强哼了一声：怎么，老爸就不能勤快一回？
王振国则用左手笨拙地摞起几个盘子，小心翼翼地往厨房走。小诺赶紧跟上：我来我来，别摔了。
看着两人走进厨房，李大强和韩立民相视一笑。
年轻真好啊。李大强感叹。
韩立民点点头：是啊，希望他们别走我们的弯路。
厨房里，小诺一边洗碗一边偷瞄王振国：聊得怎么样？
王振国靠在门框上，目光柔和：很好。解开了很多误会。他顿了顿，你二叔...变了很多。
小诺擦干手，走到他面前：人都会变的。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不是吗？
王振国用左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客厅里，李大强和韩立民识趣地没有打扰，各自回房休息了。但韩家老宅里却充满了久违的温暖与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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