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喂奶、拍嗝、换尿布的循环中悄然流逝，小凌霄一天一个样，褪去了刚出生时的红皱，皮肤变得白皙嫩滑，五官也渐渐长开，能看出结合了父母优点的清秀轮廓。苏念薇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江屿也渐渐从最初的手忙脚乱中摸索出一些门道，虽然依旧谨慎，但不再像开始时那样草木皆兵。
然而，照顾新生儿的工作依然是繁琐而耗神的，尤其是在小凌霄出现肠胀气的那几天，黄昏时分总会毫无缘由地哭闹不止，任凭怎么哄抱都无济于事，常常把大人们折腾得筋疲力尽。江屿和念薇轮流抱着他在房间里踱步，做排气操，飞机抱，用尽各种办法，往往要折腾一两个小时，小家伙才能精疲力尽地睡去。
这样的时刻，总会让初为父母的他们感到一丝挫败和心疼，仿佛所有的准备和努力，在宝宝无法言说的不适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阳光暖融融地照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念薇刚给凌霄喂完奶，江屿熟练地将他接过去，竖抱在肩上，手掌空心，轻柔而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小家伙吃饱喝足，惬意地趴在爸爸宽厚温暖的肩膀上，小脑袋微微侧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茫然地睁着，似乎在消化这份舒适感。
念薇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织着一件给凌霄的小毛衣，目光温柔地落在父子二人身上。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平凡而温馨。
就在这时，江屿感觉怀里的小家伙动了动，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凌霄的脸稍微转向念薇的方向。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身体微微一僵，拍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眼睛瞬间瞪大了。
“薇薇……”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极其轻微，生怕惊扰了什么，“快……快看！”
念薇疑惑地抬起头，顺着江屿的目光看向他怀里的儿子。
只见小凌霄的嘴角，正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不再是之前无意识的肌肉抽动，而是一个明确的、带着满足和愉悦意味的——微笑。
那笑容很浅，像投入湖心的一粒小石子漾开的微小涟漪，转瞬即逝。但却像一道划破乌云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也重重地撞进了江屿和念薇的心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江屿维持着那个僵硬的抱姿，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那张重新恢复平静的小脸，仿佛在确认刚才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一种混合着巨大惊喜、激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动的情绪，像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念薇也愣住了，手中的毛线针掉落在沙发上都毫无所觉。她看着儿子，又看看激动得说不出话的江屿，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这不是因为疼痛或疲惫的哭泣，而是因为极致的喜悦和幸福。
“他……他笑了？”过了好几秒，江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哽咽，他求证般地看向念薇，眼中充满了渴望确认的光芒，“薇薇，你看到了吗？他是不是笑了？”
“看到了！我看到了！”念薇用力点头，声音同样带着激动的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真的笑了！是对着我们笑的！”
不是打嗝，不是肌肉抽搐，是他们的小凌霄，第一次，用笑容回应了这个世界，回应了他的爸爸妈妈。
江屿再也控制不住，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儿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他看着那张酷似念薇眉眼和自己轮廓的小脸，巨大的幸福感冲击得他鼻子发酸。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儿子小小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充满爱意，带着浓重的鼻音：“宝宝……你再笑一个给爸爸看看，好不好？”
小凌霄似乎被爸爸额头的触感弄得有些痒，小脑袋晃了晃，嘴角竟然真的又微微扯动了一下，虽然不如刚才那个笑容明显，但那愉悦的神情却清晰地写在脸上。
“他又笑了！他又笑了！”江屿像个得到最珍贵礼物的大男孩，激动地语无伦次，他抬起头看向念薇，眼中闪烁着狂喜的泪光，“薇薇，你看到了吗？他又笑了！”
念薇早已泪流满面，她站起身，走到他们父子身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儿子娇嫩的脸颊，然后抱住了江屿和被他珍重地搂在怀里的儿子。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在这个洒满阳光的午后。
这一刻，之前所有的疲惫、熬夜、手忙脚乱甚至那些挫败的时刻，仿佛都得到了加倍的补偿。这个没有任何杂质、纯粹源于满足和快乐的笑容，像拥有神奇的魔力，瞬间治愈了一切。
“他一定觉得很幸福，很安全，所以才会笑。”念薇靠在江屿肩头，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轻声说。
“嗯，”江屿重重地点头，手臂收得更紧，目光久久流连在儿子脸上，仿佛要将这第一次微笑的画面，深深镌刻在脑海里，“我会让他永远都这么幸福，这么安全。”
这个午后，因为一个转瞬即逝却意义非凡的微笑，变得无比神圣而珍贵。它仿佛是一个里程碑，标志着小凌霄开始与这个世界产生更丰富的情感连接，也标志着江屿和念薇，作为父母，收到了来自他们爱情结晶的第一份最美好、最纯粹的礼物。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无数个第一次等待着他们，但这第一次的微笑，将永远是他们心底最柔软、最明亮的那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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