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东方剑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大人们的话题上。
他晃了晃手里快要折好的纸青蛙，仰头问东方宪助：“爷爷，我今天的作业已经写完了，可以玩一会儿吗？”
东方宪助看着孙儿，脸上的困惑和凝重稍缓，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当然可以，小剑。今天家里有客人，你还可以邀请这位小朋友一起玩。”他温和地指了指站在马尔科身边的徐伦。
东方剑闻言，立刻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徐伦。
同龄的孩子总是更容易引起彼此的兴趣，他走到徐伦面前，并没有一般孩子的羞怯，大方地问道：“我叫东方剑，你呢？要一起去我的玩具房玩吗？我有好多折纸和玩具哦。”
徐伦抬头看了看马尔科，马尔科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可以去，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同时这也可能是一个侧面了解这个东方家的机会。
徐伦虽然心里还惦记着爸爸，但孩子天性中对玩耍和新朋友的渴望，还是让她点了点头。
“我叫空条徐伦。”她自我介绍道。
“徐伦？是英文名吗？听起来很酷。”东方剑笑了笑，主动牵起徐伦的手，“跟我来吧，我的房间在楼上。”
两个小孩手拉手离开了气氛微妙的客厅，留下了若有所思的马尔科和神情复杂的东方宪助。
“小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东方宪助叹了口气，重新为马尔科续上茶，“齐贝林先生，您刚才说的事情，还有小徐伦说的地址……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我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听说过有另一个‘东方仗助’住在这里。这……”
“或许，这就是杜王町。”马尔科接口道，语气低沉，“在杜王町这个小镇上，一直存在着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异常’。而我们，可能正站在某个异常的交汇点上。”
楼上，东方剑的玩具房里。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整洁温馨，充满了童趣。
墙上贴着一些手绘的画和折纸作品，书架和地板上摆放着各种玩具。
但最显眼的还是一张靠窗的大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彩纸，以及许多已经折好的精美纸艺作品，从动物到交通工具，琳琅满目。
“请坐。”东方剑很有点小主人的模样，指了指铺着软垫的地板。
他自己则在桌子旁坐下，继续摆弄着手中的彩纸，动作熟练而灵巧。
徐伦盘腿坐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环境和新朋友。东方剑看起来比她稍微文静一点，但眼神明亮，透着机灵。
“徐伦，你是杜王町的人吗？”东方剑一边折纸，一边闲聊般问道。
徐伦摇摇头，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落寞：“不是。我是和爸爸一起来这里的。我原来……住在美国。”
“美国？！”东方剑抬起头，小小的脸上露出惊叹，“好远啊！坐飞机要很久吧？你的家离杜王町真的好远。”
他顿了顿，又好奇地问：“那和你一起来的那位，有着金色牙齿、个子很高的叔叔，就是你的爸爸吗？”
“不是，”徐伦再次摇头，“那是齐贝林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我爸爸他……现在有点事情，暂时不能陪我。”
她含糊地说道，不想在新朋友面前露出太多担忧。
“哦，爸爸的朋友啊。”东方剑理解地点点头，手上折纸的动作不停，“看来你爸爸和我爸爸一样，都有一些……嗯，有点‘奇怪’的朋友呢。”
“你爸爸也有奇怪的朋友？”徐伦被勾起了兴趣。
“嗯！”东方剑皱了皱小鼻子，“我爸爸平时帮爷爷一起卖水果，有时候会和一些看起来凶巴巴、或者打扮得很夸张的人来往。妈妈总说那些人看起来不像好人，但爸爸说他们只是‘从事特殊行业’，让我不要多问。”
东方剑模仿着大人的口气，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两个小孩之间的对话渐渐变得随意起来，徐伦的目光再次落到东方剑身上，一个从刚才就有点在意的疑问冒了出来。
“那个……东方剑，”徐伦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道，“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东方剑折纸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徐伦，脸上并没有被冒犯的表情，反而好像对这个问题习以为常。
他用清脆的声音坦然回答：“我是男生。”
“啊？”徐伦愣了一下，目光扫过东方剑身上的浅蓝色连衣裙、乖巧的童花头，还有那个可爱的青蛙发卡，“可是……你穿着女孩子的衣服，头发也……”
“哦，这个啊。”东方剑放下手中的纸，拉了拉自己的裙摆，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不只是我，我爸爸，我爷爷，据说还有更早的长辈，在十二岁之前，家里人都是把我们当女孩子来养的。要穿裙子，留长发，学习一些女孩子该有的礼仪和……嗯，还有一些女孩子做的事情。”
“为什么呀？”徐伦完全无法理解，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在她的认知里，男孩就是男孩，女孩就是女孩，这还有什么传统可言？
东方剑耸了耸小小的肩膀，这个动作不知为何，配合着裙装，有种奇特的违和感。
“我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爷爷和爸爸只说这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家规’，是为了‘避开某些不好的东西’或者‘获得某种守护’。他们没说清楚，只是要求我必须遵守，直到十二岁生日过后，才能恢复男孩子的打扮和生活。”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不满，似乎早已接受了这个设定。
徐伦听得云里雾里，这种神秘兮兮的家规让她想起了爸爸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比如什么“全部揍一顿”、“赌上花京院的灵魂”、“真是够了”什么的。
不过，她还是把注意力转回到东方剑灵巧的手上。
此时，他刚刚完成了一只新的纸青蛙，比头上的发卡更复杂一些，四肢和关节都折了出来。
“你折纸好厉害啊！”徐伦由衷地赞叹。
“谢谢。”东方剑微微一笑，似乎挺喜欢被人夸奖手艺。
他将那只新折好的纸青蛙轻轻放在光滑的木地板上。
然后，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纸青蛙，在没有任何外力触碰的情况下，它的后腿部分突然微微弯曲，然后一蹬！
“啪嗒。”
纸青蛙向前跳了一小步！
“哇！”徐伦惊呼出声，绿眼睛瞪得大大的，“它……它自己动了！你折的纸青蛙怎么会自己跳？！”
东方剑看着成功“跳跃”的纸青蛙，小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眼神里也有一丝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困惑。
“很厉害吧？”他说道，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又有些不确定，“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我记事起，只要我特别认真、特别投入去折的东西，尤其是小动物之类的，有时候……就会自己动起来。不是每次都成功，但次数不少。”他拿起那只纸青蛙，放在手心，“像这样，我能感觉到它好像有一点点……嗯，活过来的感觉？但只有一小会儿，也不会做太复杂的动作。”
他看向徐伦，眼神清澈：“我没有告诉过别人，除了爷爷和爸爸。他们好像知道，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展示这个‘小把戏’。不过，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而且……你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东方剑的话，像是一道电流击中了徐伦。
她想起了之前在废弃商场仓库，那些想抓她的坏人突然倒地不起的诡异情形。
难道……自己也有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能力吗？
两个身世、来历、甚至所处“现实”都可能截然不同的孩子，在这个堆满彩纸的玩具房里，因为各自身上无法解释的“异常”，仿佛找到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楼下客厅，马尔科和东方宪助的谈话还在继续。
但楼上的儿童世界，正悄然展开一段意想不到的交流。
而这交流，或许将触及这个错位杜王町更深层的秘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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