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雷诺在普罗旺斯的乡间小路上疯狂穿梭，苏晚晴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后视镜里，两辆黑色SUV紧追不舍，子弹不时击中车身，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妈妈，我害怕！”念念蜷缩在副驾驶座下，小手紧紧抓着苏晚晴的裤脚。
“闭上眼睛，宝贝，数到一百。”苏晚晴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脚下的油门却踩到了底。
她必须找到主干道，混入车流中才有逃脱的可能。但这里的路况她不熟悉，只能凭着直觉左转右拐。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路标指示左转通往d6公路——那是连接几个主要城镇的干道。苏晚晴毫不犹豫地转向左边，轮胎在碎石路上打滑，险些失控。
就在她驶上d6公路的瞬间，一辆重型卡车恰好从右侧驶来，挡住了追兵的路线。后视镜里，SUV被迫急刹车，司机愤怒地按着喇叭。
暂时的喘息之机。苏晚晴加速汇入车流，心跳稍稍平复。但她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全，沈倦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妈妈，数到一百了。”念念小声说，眼睛仍然紧闭着。
“再数一遍，宝贝。”苏晚晴柔声说，一边快速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玛莎临死前只说了一辆蓝色雷诺和钥匙的位置，但没有说明目的地。她现在该去哪里？赵霆轩的联系方式在那部留在房子的备用手机里，她已经无法联系他。
前方出现一个路标，指示着前往阿维尼翁的方向。那是个大城市，人多容易隐藏，但也意味着更多的监控摄像头。
必须做出决定。苏晚晴咬紧牙关，向着阿维尼翁的方向驶去。
一小时后，她将车停在一个小镇的超市停车场，混在其他车辆中。念念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苏晚晴轻轻检查了背包里的物品：现金不多，大约两百欧元；念念的出生证明；那个微型U盘；还有林晓梦的护照。
她拿出护照，仔细端详。照片上的女子确实与她极为相似，只是眼神更加锐利，笑容更加不羁。林晓梦...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回荡，唤起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翻开护照内页，她发现了一个夹在里面的小纸条，之前没有注意到：
“如果看到这个，说明计划A失败。去马赛旧港的鱼市，找一艘名叫海妖之歌的渔船，船长是可信赖的人。密码：0721”
苏晚晴的心跳加速。这显然是赵霆轩或阿杰事先安排的后路。但他们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找到这本护照？
没有时间细想，她必须立即行动。追兵很可能正在搜索这个区域。
她轻轻摇醒念念：“宝贝，我们要换辆车了。”
在超市里，她购买了一些必需品：水、食物、一顶帽子和一件外套用来变装。结账时，她注意到收银台旁的报纸架上，一份当地报纸的头版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
《黑帮火兵？马赛港口发现多具尸体》
配图是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但苏晚晴还是认出了其中一具尸体手腕上的刺青——与阿杰的刺青一模一样。
她的胃部一阵翻搅。阿杰可能已经遇害，马赛的逃生路线也许已经暴露。
走出超市，她抱着念念，假装在停车场找车，实则观察着那辆蓝色雷诺。果然，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在车辆附近徘徊，其中一个正在打电话。
他们找到这里了。苏晚晴的心沉到谷底。
她迅速躲到一辆货车后面，大脑飞速运转。现在去马赛等于自投罗网，但她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妈妈，那些人是谁？”念念小声问，警惕地看着远处的黑衣男人。
“坏人。”苏晚晴简短回答，环顾四周寻找出路。
停车场出口处停着一辆旅游大巴，车上插着德国国旗，一群老年人正在导游的指挥下上车。这是一个机会。
苏晚晴压低帽子，抱着念念混入旅游团中。导游正用德语点数，没有注意到多出来的两个人。
她跟着人群上了大巴，选择最后排的座位。几分钟后，大巴缓缓驶出停车场。透过车窗，她看到那两个黑衣男人仍在蓝色雷诺附近守候。
暂时安全了。但问题是，这辆车要去哪里？
大巴驶上高速公路，路标显示他们正朝着尼斯方向前进。尼斯——那里有个国际机场，也许是个机会。
三小时后，大巴在尼斯的一个酒店前停下。苏晚晴抱着已经睡着的念念，跟着游客们下车。在酒店大堂，她偷听到导游宣布自由活动时间，下午五点集合返回。
四个小时。足够她想办法弄到去巴黎的票。
在酒店卫生间，她换上了新买的外套，将头发扎成马尾，尽量改变自己的形象。然后她抱着念念走向出租车停靠点。
“去机场。”她对司机说。
尼斯机场人流如织，苏晚晴感到一丝安全感。她查看航班信息，下一班去巴黎的飞机两小时后起飞，票价她勉强可以承受。
在售票柜台，她犹豫着该用哪个身份购票。最终，她选择了林晓梦的护照——苏晚晴的名字可能已经被标记了。
“一张去巴黎的成人票，还有一张儿童票。”她将护照和现金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操作了片刻，眉头微皱：“女士，请稍等。”
苏晚晴的心跳加速。被发现了？
工作人员拿起电话，低声说了几句。苏晚晴已经准备抱起念念逃跑，但就在这时，工作人员放下电话，微笑着将登机牌递给她：
“抱歉让您久等了，系统有点小问题。这是您的登机牌，祝您旅途愉快。”
苏晚晴几乎虚脱，接过登机牌迅速离开柜台。她不知道刚才真的是系统问题，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在安检口，她再次紧张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安检过程异常顺利，工作人员几乎没怎么检查她们的行李。
太顺利了。苏晚晴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这种顺利反而让她不安。
在候机厅，她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坐下，念念靠在她怀里休息。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她看到飞机在跑道上起降，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只要到达巴黎，她就可以去中国大使馆求助，或者想办法联系陆辰宇的家人。总会有办法的。
“女士，您的女儿真可爱。”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苏晚晴警觉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机场安保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
“谢谢。”她简短回答，抱紧了念念。
“需要帮助吗？您看起来有点紧张。”男子微笑着说，但他的眼神过于锐利。
“我们很好，谢谢。”苏晚晴站起身，准备换个位置。
男子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我建议您再坐一会儿，苏女士。”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试图保持镇定。
男子凑近她，声音压低：“听着，我不是沈倦的人。赵霆轩先生让我来帮您。原来的计划暴露了，但我们已经安排了替代方案。”
苏晚晴警惕地看着他：“证明给我看。”
男子迅速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张赵霆轩与这个男子的合影，日期是两周前。
“阿杰还好吗？”她试探着问。
男子的眼神暗了暗：“他牺牲了。为了给您争取时间。”
苏晚晴的心一沉。又一个因她而死的人。
“现在的计划是什么？”她问。
“您仍然按原计划飞往巴黎，但我们会安排人在戴高乐机场接应。不要取托运的行李，直接跟随标有员工通道的指示牌走，会有人接应您。”
广播响起，他们的航班开始登机。
“该走了。”男子站起身，“祝您好运，苏女士。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接应的人会说出暗号云顶公寓。”
苏晚晴点点头，抱着念念向登机口走去。在登机廊桥中，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安保男子已经消失在人海中。
飞机起飞时，念念兴奋地看着窗外的云层，而苏晚晴的心中却充满不安。这一切太过顺利，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幕后操纵。
飞行途中，她假装去卫生间，实际上检查了背包中的物品。当她的手触碰到念念的玩具熊时，她突然感到一丝异样——玩具的重量不对。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泰迪熊背后的拉链，伸手进去摸索。除了她之前藏的手枪和护照外，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小型电子设备。
一个追踪器。
苏晚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难怪他们能这么快找到蓝色雷诺，难怪机场的安检如此顺利。沈倦一直知道她们的位置。
她迅速将追踪器取出，考虑着该如何处理。如果破坏它，沈倦会知道她已经发现，可能采取更极端的行动。如果留着，就等于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
最终，她将追踪器塞进了前排座椅背后的袋子里。让追兵去跟踪这架飞机吧，等他们发现上当时，她已经离开了机场。
回到座位，她紧紧抱着念念，在女儿耳边轻声说：“宝贝，下飞机后我们还要玩一个游戏，叫做安静的兔子。记得吗？”
念念点点头：“像小兔子一样安静，不说话，紧紧跟着妈妈。”
“对，好孩子。”苏晚晴亲吻女儿的额头。
飞机开始下降，巴黎的轮廓在云层下若隐若现。这座光之城，对她而言却是未知的战场。
她不知道接应的人是否可信，不知道沈倦的势力范围有多大，不知道自己和女儿能否真正获得自由。
但当念念信任地握住她的手时，苏晚晴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她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那些为她付出生命的人，为了她真正的丈夫陆辰宇，为了女儿念念，也为了那个被她不得已留在魔掌中的小女孩安安。
亡命天涯的路才刚刚开始，而她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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