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的身体素质本就超出常人，加上五铢钱和自身气感的滋养，恢复得很快。三天后，他已经能够下床自由活动，只是精神上还偶尔会泛起一丝被石碑冲击后的疲惫感。
他没有一直待在病房，而是申请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并立刻投入了工作——阅读龙雀内部解密的研究资料，特别是关于各种已记录的超自然事件和古物分析报告。
越是阅读，他越是感到触目惊心。
文化断层的后果，在这些报告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许多事件的处理方式粗暴而低效，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而对古物的利用，更是停留在极其原始的阶段。
例如，一份报告记载了龙雀一个小队遭遇一种名为“画皮”的妖物。该妖物能幻化人形，魅惑人心。小队付出两人死亡的代价后，最终依靠强火力将其“疑似本体”——一幅古画摧毁。报告结论是“该类妖物畏火及物理冲击”。
但陈观一看描述，那妖物的行为模式，像极了《聊斋志异》中“画皮”鬼的故事。其弱点或许并非单纯的物理攻击，而是蕴含“正气”、“破妄”力量的手段，或者直接针对其“画皮”本体（那幅古画）进行特定的仪式或咒法净化。粗暴摧毁，不仅可能无法根除，甚至可能引来更麻烦的诅咒。
又如，对一件出土的“战国青铜剑”的研究。龙雀专家判断其“煞气极重，需谨慎接触”，建议封存。但陈观通过报告中的纹饰描述判断，那可能是一把诸侯级别的“礼器剑”，其核心力量或许并非“煞气”，而是“威仪”和“征伐”的象征，如果由具备相应“气度”的人持有，或许能发挥出强大的正面作用。
这些案例让他更加坚定了推行“图书馆”计划的决心。同时也让他意识到，龙雀内部，恐怕有不少人会对这种需要“文化”和“知识”的新思路产生抵触。那些习惯了依靠武力、异能和粗浅能量应用的行动派，会甘心将资源和话语权让给一群“咬文嚼字”的书生吗？
果然，就在“图书馆”计划开始悄然筹备的消息在小范围内传开后，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开始出现。
这天，陈观在去往临时分配给他的小办公室路上，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精悍的队员，拦住了陈观的去路。
“你就是陈观？”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陈观，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听说你读了几本老书，就敢指点江山，要搞什么新研究院？还要分走我们行动部门的大量资源？”
陈观心中一凛，知道麻烦来了。他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是陈观。成立研究院是为了更有效、更安全地处理超自然事件，是为了龙雀的整体利益。资源的分配，自然由上级决定。”
“整体利益？”疤脸男子嗤笑一声，“小子，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在龙雀，靠的是实打实的本事！是能打能杀，能解决怪物！而不是躲在后面夸夸其谈！你们搞的那些老掉牙的东西，真碰上厉害的妖物，顶个屁用！”
他身后的队员也发出不屑的嗤笑声。
陈观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血气和不弱的能量波动，显然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强者。他不想在此时此地发生冲突，但也不能露怯。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陈观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依旧平稳，“就像上次城东的藏书窖事件，如果不是用了‘文’的方法，强行攻击，可能会导致所有珍贵典籍损毁，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哼！侥幸解决一次小事件，就敢大言不惭！”疤脸男子逼近一步，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我叫雷烈，行动部第一大队队长。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只会动嘴皮子、抢功劳的废物！我警告你，最好识相点，别挡了兄弟们的路！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陈观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早就料到改革会触及既得利益。这个雷烈，恐怕就是行动部门里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雷队长，好大的威风。陈顾问是苏队长亲自请来的贵客，更是总部备案的重要人才。你在这里拦路威胁，是想违抗上命吗？”
众人转头，只见苏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色冰寒，身后也跟着两名队员。
雷烈看到苏月，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忌惮，但依旧强硬道：“苏月，你别拿上头压我！我只是提醒一下这位‘重要人才’，龙雀的规矩，是靠实力说话！”
“实力？”苏月冷笑一声，“陈顾问凭借知识，兵不血刃解决藏书窖事件，挽回巨大损失，这难道不是实力？难道非要像你们行动部那样，每次任务都搞得伤亡惨重、损失巨大，才叫有实力？”
雷烈被噎得脸色铁青，但又无法反驳。行动部虽然功勋卓着，但伤亡率和任务损耗也确实是居高不下。
“哼！我们走着瞧！”雷烈狠狠瞪了陈观一眼，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苏月走到陈观身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雷烈这人就是个莽夫，但他是老资格，在行动部影响力不小。你以后小心点他。”
陈观摇摇头：“我没事。谢谢苏队长解围。”他顿了顿，问道，“这个雷烈，似乎对研究院计划抵触很大？”
苏月叹了口气：“不止是他。行动部里有很多老人，都是靠着敢打敢拼上位的，他们信奉绝对的力量，对我们这种‘软刀子’本来就不感冒。现在你要分走大量资源，他们自然有意见。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能做出成绩，证明新路子的价值，这些阻力自然会慢慢消失。”
陈观点点头，目光深邃。他知道，苏月说得轻松，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他不仅要在研究上出成果，或许，也需要在适当的时机，展现出一些能让这些“行动派”信服的“实力”。
知识的道路，从来都不只是书斋里的学问。它也需要在现实的碰撞中，证明自己的锋芒。这个雷烈，或许会成为他的一块不错的“磨刀石”。
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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