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有什么图谋，我只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林宝女给自己和沈玉儿倒了一杯茶：“你也知道，我二哥现在炙手可热，她请了咱们，也实属正常。”
“你说的是，那她会不会……”沈玉儿眸中有一瞬纠结：“也邀请大嫂过去？”
林家老宅里，孟雪儿气势汹汹的从林承渊的书房里出来，她脸颊一侧略有红肿，是刚刚情急之下磕到了门上。
“你有本事出去！以后就不要再进来！”
林承渊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镇纸扔出去，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孟雪儿头也不回：“谁回头谁是孙子！”
她美眸含泪，连女儿和丫鬟也顾不上了，只闷着头往林老夫人院子里跑。
“啊呀，这是怎么了？”
林老夫人十分惊讶：“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你一个官家夫人，到底也要注意一些。”
孟雪儿擦泪的动作一顿：“娘，我算什么官家夫人？承渊这么多年不进反退，那个捧高踩低的梁夫人给我递这帖子！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
她期期艾艾的将帖子塞进林老夫人怀里：“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儿子儿子身体不好，夫君夫君也不争气。”
跟在后面的林承渊气的将门狠狠推开：“什么叫我不争气？我三岁识千字，六岁读五经，谁见了不夸我一句？”
“那你如今多大了？”孟雪儿冷眼反问：“人能一辈子五岁不成？你儿子要是成婚早，你孙子都要五岁了！”
林承渊被问的连退两步，他面色惨白，手握了松，松了又握在一起：“你若真的不想去，推了就是。”
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显得十分落魄无力。
孟雪儿眉眼间愁容不减，直捂着脸掉眼泪。
林芸芸领着丫鬟走到门口，因着父母的落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丫鬟心里怜惜这两个小主子，大爷家里的日子和二爷家里比起来，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林承泽受封护国将军的旨意落到家里，大老爷没有一点儿好处也就算了，还被许多人奚落。
往年里，大夫人尾巴翘的老高，总是抓着二老爷是个六品小官的事嘲讽。
如今风水轮流转，低处的人变成了她。
“爹娘，你们不要争执了，”林芸芸迈步进来：“既然帖子下到了咱们家，我去也是一样的。”
“到时娘去静安寺上两柱香，回来也就没事了。”
她笑容平淡，走近孟雪儿安慰她：“娘不喜欢梁夫人，往后咱就不和她来往了。”
孟雪儿的泪水更加汹涌，她扯着林芸芸的手不放：“那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参宴？”
“梁夫人仗着夫君是你爹的上司，恨不得将咱们当做丫鬟用！你送上门去，不是正中她的下怀吗？”
她哭声愈发大起来：“你爹没本事，竟然苦了我的芸儿！”
自林承渊进了工部，职位一直原地踏步，多年以来从未升迁，这两年来，还有了被边缘化的意思。
两年前的梅花宴上，梁夫人当着一众官眷的面儿，让林芸芸献舞。
这都是舞姬的活计，除了供小姐们争奇斗艳的诗词会上，谁家的女儿能在一群陌生男女面前跳舞呢？
她当然是拒绝了，梁夫人也没说什么，还笑着与她一起逛园子。
可那天之后，梁夫人就总是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她要往东，梁夫人就叫她去西边；她要回家，梁夫人就要她去城外。
总之，样样都要和她反着来才行，连带着林芸芸在一众官家女儿里也低人一头。
孟雪儿心疼女儿，明里暗里向梁夫人道歉，却换的她更加变本加厉。
她眸色深深浅浅，想到了上一次和梁夫人见面的情景。
广福斋她是不会去的，梁夫人约她去的是隔了两条街的茗楼。
这是喝茶的地方，比广福斋更加高雅，喝的品的都是京城鲜有的名茶。
梁夫人和郑家的那个到的早，叫她去城西买常吃的那家点心。
她抱着蝴蝶酥进门的时候，一杯滚烫的热茶就落在脚边。
梁夫人笑容和善：“雪儿辛苦，喝杯茶润润喉。”
她指着她脚边碎裂的杯子：“我敬你茶，你接不住，这就是你的错了。”
李夫人接腔：“错了就自罚一杯好了。”
这李夫人是个实在人，说完就想端着新茶水杯子送过来，可梁夫人却拦住了她。
“只喝这茶，怎么能有诚意？”梁夫人勾唇一笑，从桌上提起一个小巧的茶壶：“喝这个，才显得咱们雪儿有心。”
孟雪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抱着点心的手都有些抖，茶壶里装的也不是什么脏东西，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店家为了夫人们净手准备的茶水，洗过以后，手上会有清雅的茶香。
屋里鸦雀无声，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行。
梁夫人见孟雪儿不动，表情略略阴沉只是笑容不改：“怎么了？雪儿不愿意么？”
梁夫人娘家和孟雪儿的娘家挨得很近，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也算得上发小青梅。
可两个女孩儿的命运不尽相同，梁夫人长在一家农户，小时候吃个糖都要靠孟雪儿接济。
孟雪儿和林承渊成婚后，给了梁夫人和梁大人相识的机会。
后来梁大人变成了梁尚书，穷丫头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尚书夫人。
孟雪儿这个曾经雪中送炭的好友，就变成了她命里唯一的污点。
因为她的一切狼狈孟雪儿都见过。
梁夫人和孟雪儿静静对视，是孟雪儿先垂下了头。
因为林芸芸松开了挽着她的手，接过了那杯被贵妇人洗手的茶。
孟雪儿真是受够了，她猛地将茶水夺过来，一使劲儿将杯子砸在了梁夫人的脚边：“曹二丫！你再摆弄我，你也是个穷酸丫头！”
“老娘不伺候了！”她声音很大：“我自小对你多有照顾，换的就是你这样的白眼狼！”
“在座的谁不知道你曹二丫是个什么东西？”
“你当真以为，你改了名字嫁了高官别人就真的高看你一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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