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加护病房外，沈清舞像一尊雕塑。
她透过玻璃窗，死死盯着里面昏迷的徐立。
他身上的每一根管线，都像扎在她的心上。
几个小时的煎熬，让她精致妆容下满是疲惫。
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像淬了火的刀。
安凤雅已经被她劝回去休息了。
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眼神里全是后怕和掩饰不住的关切。
沈清舞知道，妈心里那道坎，算是过去了。
是用徐立的命换来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脏一阵抽痛。
“徐立……”
她对着玻璃，无声地开口。
“你最好给我活下来。”
“你要是敢死……”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我就把你的系统拆了，把你的铜钱熔了，让你在下面都不得安生！”
这狠话她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慌。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她生命里可有可无的契约伙伴。
他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
是她在这冰冷豪门里，唯一能触摸到的、真实的温度。
没有他，就算赢了全世界，又有什么意思？
“沈总。”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沈清舞猛地回头。
是月影。
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便装，肩膀的伤口粗略包扎过，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是你。”
沈清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她没忘记，这个女人之前身份不明，立场暧昧。
“你来干什么？”
月影没有在意她的态度，目光也投向病房内的徐立。
她的眼神很复杂。
有敬佩，有感激，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触动。
“我来看看他。”
月影的声音很轻。
“也来……履行我的承诺。”
沈清舞眉头微蹙：“承诺？”
月影转过头，直视着沈清舞，眼神坦诚得让人无法怀疑。
“在废弃工厂，我告诉过他，我会在关键时刻，做出选择。”
“现在，就是那个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司空晦……我的‘老师’，他对我有救命和栽培之恩。”
“但他给我的，只有更深的阴影和永无止境的利用。”
“他视万物为棋子，包括我。”
月影的指尖微微颤抖。
“徐立不同。”
“他明明可以杀我，或者利用我，但他选择了……给我一个看看光的机会。”
“还有你，沈总。”
月影看向沈清舞。
“你明明怀疑我，忌惮我，但在天台，你看到我受伤，还是让人给我包扎。”
“你们让我看到了一种……很傻，但很温暖的东西。”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
“我不想再活在阴影里了。”
“我想试试，站在光下面，是什么感觉。”
沈清舞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敌意渐渐消散。
她能感受到月影话语里的真诚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你想怎么做？”沈清舞问道。
月影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小的、类似U盘的金属物体，递给沈清舞。
“这是我从司空晦的加密网络中，冒死拷贝出来的最后一份情报。”
“里面有关逐光会在云巅市剩余的几个秘密据点，以及他们下一步的行动预案。”
“更重要的是，里面有【镇灵罗盘】能量频率的详细数据和几个预设的攻击模式。”
“徐立醒来后，把这个交给他，或许……能帮到他。”
沈清舞接过那个微小的存储设备，感觉重若千钧。
这不仅仅是情报。
这是月影的“投名状”。
是她与过去彻底决裂的宣言。
也是她将性命交托出来的信任。
“你为什么不等他醒来，亲手交给他？”沈清舞问。
月影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涩又释然的笑容。
“不了。”
“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我背叛了司空晦，他绝不会放过我。”
“留在你们身边，只会成为靶子，连累你们。”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病房里的徐立，眼神温柔了一瞬。
“告诉他……”
“谢谢他那句‘活成阴影’点醒了我。”
“也谢谢你们……让我相信，光真的存在。”
说完，她决然转身，没有丝毫留恋。
身影很快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
如同她来时一样突兀。
沈清舞握紧了手中那枚小小的存储设备，看着月影消失的方向，心情复杂。
这个女人，亦正亦邪，身处灰色地带。
但她的选择，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就在这时，病房内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沈清舞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她几乎是撞开了病房门冲了进去。
“医生！医生！”
护士和医生迅速赶来。
一阵紧张的检查和调整后，监护仪的警报声平息了。
医生松了口气，对脸色煞白的沈清舞解释道：“虚惊一场，是病人身体机能自我调节引起的短暂波动，生命体征正在缓慢回升，是好事。”
沈清舞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浑身发软。
她看着徐立依旧昏迷的脸，再也忍不住，抓起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
“徐立……你听到了吗？”
“月影把最后的希望送来了……”
“那么多人在为你拼命，你凭什么不醒？”
“我命令你……给我活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霸道。
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窗外，夜色渐深。
但黎明，似乎已经不远了。
（第9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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