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卡车的引擎声在厚重的混凝土隧道里回荡，最终停在了一个位于山脉深处、庞大而坚固的“赤色要塞”地下指挥枢纽的核心区域。
我们这支小小的、却带着惊人“战利品”的队伍，立刻引起了轰动。
被俘的契尔年科少校，以及那个被严密包裹、却依旧散发着诡异能量波动的“低语者”方碑，像两颗炸弹，投进了苏军高层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池塘。
我们没有休息，直接被带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会议室。
厚重的金属桌旁，坐着几位肩章上星星闪耀的将军和高级政委，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雷泽诺夫站在中央，身姿笔挺，但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惫和伤口。
瓦西里站在他旁边，激动又紧张，怀里紧紧抱着他记录的数据和部分从方碑上扫描下来的纹路图。
我作为“关键当事人”和“技术顾问”（雷泽诺夫给我安的临时头衔），也站在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
契尔年科被两名魁梧的内务部士兵押着，站在对面，脸色依旧冰冷，仿佛被俘虏的不是他。
居中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将军开口了“雷泽诺夫班长”。
他是西部方面军的副总参谋长、彼得罗夫将军，“报告情况，详细点。关于‘幽灵师’，关于这个‘低语者’，还有这位……契尔年科少校。”
雷泽诺夫深吸一口气，用他那粗犷但条理清晰的风格，将我们如何发现叶戈尔叛变，如何截获情报，如何在碎骨峡谷伏击，以及如何利用“特殊技术手段”（他含糊地指了我一下）瘫痪敌军、夺取方碑、俘虏指挥官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没有夸大，但每个细节都透着血与火的味道。
当听到幽灵师拥有脉冲步枪护卫和远超常规的磁暴技术时，几位将军的眉头紧紧皱起。
当看到瓦西里展示的、方碑上那非人理解的纹路和能量读数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惊呼。
当雷泽诺夫提到契尔年科声称“为了生存，必要的代价”时，彼得罗夫将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如炬地盯住了契尔年科。
彼得罗夫将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契尔年科少校，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最高统帅部授权你们‘幽灵师’独立研究和行动，不是为了让你们成为国中之国，更不是让你们用自己同志的生命来测试你们那些危险的玩具。”
契尔年科抬起头，面对一众将军的逼视，竟然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嘲讽：“将军同志，您和您的同僚，还沉浸在坦克洪流和人海战术的旧梦里。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面对什么？德国佬的新式武器？”一位胖乎乎的政委冷哼道。
“德国佬？”契尔年科嗤笑一声。
那笑声冰冷刺骨，“他们不过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威胁，来自天上，来自星空深处！那个信号……那个几年前就被捕捉到、却被最高机密封锁的深空坐标信号！它不是在问候我们，它是在……筛选！在评估！”
这话如同惊雷，在会议室炸响！除了少数几人似乎知情而保持沉默外，大部分军官都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也心中巨震，他终于说出来了。
胖政委拍案而起，“荒谬！什么星空威胁！这是动摇军心的蛊惑！”
“是不是蛊惑，看看这个就知道了！”瓦西里忍不住了。
他激动地调出方碑的能量读数，并将其与军方秘密档案库中（他之前偷偷摸摸连上去的）那份关于“异常深空信号”的模糊报告进行比对，“能量频谱特征相似度高达68%！这方碑就是一个信号放大器，一个……一个接收器和应答器，它在与那个坐标共鸣。”
证据摆在眼前，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契尔年科趁热打铁，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冷静：“‘幽灵师’成立的初衷，就是应对这个潜在的、可能毁灭一切的威胁。我们研究一切可能的力量，包括这‘低语者’，试图理解它，甚至……控制它。我们需要超越时代的科技，需要统一的、高效的、不受腐朽官僚体系掣肘的指挥。‘净化’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集中所有资源，这是生存的唯一途径。你们所谓的牺牲和代价，在种族存亡面前，不值一提。”
他这番赤裸裸的、充满极端功利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言论，让整个会议室哗然。
支持派和反对派立刻吵成了一团。
有人认为这是叛国和疯狂的言论，必须立即取缔幽灵师；也有人认为这是未雨绸缪，虽然手段激进，但方向或许正确。
“够了”彼得罗夫将军猛地一拍桌子，镇住了场面。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契尔年科，又扫过争吵的众人，最后落在雷泽诺夫和我们身上。
“雷泽诺夫班长，还有瓦西里工程师，以及这位刘奕辰同志，你们提供了关键的情报和证据。
你们揭露的问题，涉及军队根本，必须由最高军事委员会进行深入调查和裁定。
在此之间，‘幽灵师’的所有极端行动立即中止，接受审查，契尔年科少校，押下去，严密看管。”
内务部士兵将不再言语、但眼神依旧固执的契尔年科带了下去。
会议暂时休会，将军们需要私下进行更激烈的争论和向莫斯科汇报。
我们三人被安排到一个休息室等待。
雷泽诺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妈的，跟这帮大人物说话，比打十场仗还累。”
瓦西里则兴奋地摆弄着他的数据板，嘴里念叨着：“共鸣阈值，能量衰减曲线，太不可思议了。”
我则心事重重。
契尔年科的话虽然极端，但印证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测。
那个“深空坐标”果然是个大麻烦。
而且，我注意到在争吵中，一位一直沉默的、主管后勤和技术的将军，在听到“深空威胁”时，眼神闪烁，低声对彼得罗夫将军提到了一个词——“铁幕”。
过了一会儿，一位参谋官走了进来，递给雷泽诺夫一份文件。
“雷泽诺夫班长，鉴于你们此次行动的卓越贡献，以及……揭露出的重大问题，方面军司令部决定，授予您红星勋章，晋升为上尉。瓦西里工程师恢复原职，并调入总部技术局，负责……嗯，相关技术分析工作。刘奕辰同志，授予‘战斗英勇’奖章，并特许接触部分……非核心加密档案，以协助后续调查。”
升官发财？
我对此毫无兴趣。但那个“接触部分非核心加密档案”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参谋官离开后，我立刻请求瓦西里利用他刚刚恢复的权限，帮我调阅所有关于“铁幕”和“尤里”的已解密信息。
档案不多，但信息量巨大。
关于“铁幕”，只有寥寥数语，提及是一个基于“爱因斯坦力场”理论的终极防御计划，旨在创造一个“绝对防御空间”，但其能量需求是个天文数字，且技术极不稳定，被视为理论存在。
而关于“尤里”的信息更模糊，只说是“一个拥有高度心灵控制能力、身份不明的流亡科学家”，曾与盟军和苏军都有过接触，但后来神秘消失，其部分研究成果据说落入了“某些非国家行为体”手中。
铁幕……绝对防御？
尤里……心灵控制？
我看着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再联想到盟军时代的“逻辑病毒”和眼前这个能与深空坐标共鸣的“低语者”方碑，一条隐隐的线索似乎串联了起来。
这些看似不相干的科技和事件背后，仿佛都指向了同一个迫在眉睫的、来自星空的威胁。苏军想用“铁幕”硬扛，幽灵师想用“低语者”投机取巧，那下一个世界，尤里的复仇，那个心灵控制专家，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看着窗外（虽然是地下，但有模拟窗户）那片象征着苏军力量的、无边无际的钢铁洪流，心中却没有多少轻松。
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但远方的阴影，却更加浓重了。
这钢铁洪流的尽头，等待着的，究竟是生存，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毁灭？
系统界面适时闪烁了一下，【苏军动员兵】能力完整掌握的提示浮现，但我已经没太多心情去体会这股新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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