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与超重感在几秒内疯狂交替，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被甩出了嗓子眼。
战舰像一块被顽童扔出的石头，拖着黑烟和四溅的零件，狠狠砸进遗落之星一片广阔的灰色沙漠里。
剧烈的撞击让整个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照明系统瞬间熄灭，只有应急红灯在弥漫的烟尘中徒劳地旋转。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塞进滚筒洗衣机的破布娃娃，在天旋地转中不知撞了多少次舱壁，最后被安全带死死勒在座位上，差点背过气去。
“报告情况！各模块损伤！”
石岳指挥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嘶哑。
回应断断续续传来：
“引擎舱……完蛋了……生命维持系统勉强运作……左舷撕裂……外部环境……可呼吸，但成分复杂，不建议长期暴露……”
完了，这是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
家被偷了，船也摔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等神族舰队过来捡人头了？
玄狐的声音从隔壁频道传来，居然还带着点兴奋：
“咳咳……刺激！比游乐园的流星锤带劲多了！还活着吱个声！”
我艰难地“吱”了一声，解开安全带，差点瘫软在地。
透过破裂的舷窗，外面是望不到边的灰败沙丘，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没有太阳，也不知道光源来自哪里。死寂，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题。
石岳组织起还能动弹的人，开始清点物资、抢救伤员、评估战舰修复可能性。
结论令人绝望：引擎彻底报废，主能源核心在撞击中受损，泄漏的能量正在缓慢污染舰体，想靠它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
唯一的希望，就是琉璃口中的“远古前哨”和那里的“纯净灵能”。
云织利用尚能工作的探测器对周围进行了扫描，在东北方向大约五十公里处，发现了一个微弱的、有规律的能量信号，与战舰数据库里任何已知文明模式都不匹配。
“信号源在地下，深度约三百米。结构复杂，有大型人工造物特征。”
她给出了坐标。
五十公里，在正常情况下对于装备动力装甲的士兵不算远，但在这个陌生且危险的环境里，每一步都可能踏进鬼门关。
石岳迅速做出部署：
“玄狐，你带一队人留守战舰，建立防御，尽量修复通讯，想办法和可能存在的联邦信号取得联系。刘奕辰，你，我，带上陆战队员和工程小组，去那个信号源。”
他看着我，眼神不容置疑，“你的‘感觉’，现在是我们的指路明灯。”
我苦笑，这盏灯时灵时不灵，电压还不稳。
我们穿上标准步兵装甲，带上武器和必要的勘探设备，踏上了这片死寂的土地。
脚下的沙砾异常细腻，踩上去几乎不发出声音，四周安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没有。
走了不到五公里，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就萦绕上心头。
我时不时回头，却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灰沙和我们留下的脚印。
“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我在小队频道里低声说。
石岳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呈防御队形散开。
沙丘背后，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出——是类似蜥蜴的生物，但体型更大，表皮是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灰白色，眼睛是全黑的，嘴里滴落着具有腐蚀性的粘液。
“本地特产来了。”
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战斗瞬间爆发。这些生物速度极快，爪子能轻易在动力装甲上留下划痕，酸液更是麻烦。
好在它们似乎智慧不高，依靠本能攻击。
在付出了两人轻伤的代价后，我们解决了这群“欢迎委员会”。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越靠近信号源，出现的生物就越发诡异。
有能潜伏在沙地下发动突袭的触须怪，有能发射骨刺的飞行虫群，甚至还有能短暂隐形、专门偷袭落单者的影子生物。
我的“感觉”开始发挥作用，时灵时不灵地预警着危险，帮我们规避了几次致命的埋伏。
但频繁使用这种能力让我感到精神上的疲惫，脑袋像被针扎一样疼。
掌心的芯片也越来越烫。
终于，在跋涉了将近十个小时，击退了不知道第几波攻击后，我们抵达了目标区域——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环形山口，像是被陨石砸出来的，但那光滑得过分的内壁显示这绝非自然形成。
信号源就是从这洞口深处传来的。我们放下绳索，小心翼翼地向下滑落。
洞口下方别有洞天，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地下空间，穹顶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照亮了下方一片宏伟城市的废墟。
断壁残垣间，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辉煌，建筑的风格奇诡，融合了生物质感和金属结构，与人类、神族的科技树都截然不同。
这里死寂得比地面更甚。
“前哨在哪里？”石岳问。
我闭上眼睛，努力放大那种呼唤感。
芯片灼热得几乎要烫伤皮肤。我指向城市中心方向：
“那边，有很强的能量反应。”
我们穿过废弃的街道，如同行走在巨人的墓穴中。
最终，在城市中心广场，我们看到了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金字塔形建筑，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黯淡的水晶。
能量信号正是从这里发出。
建筑入口是开启的，我们戒备地进入内部。
里面空间广阔，布满了各种看不懂的控制台和仪器，大部分都已经停止运作。
在大厅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平台上静静地躺着一具穿着奇异服饰的人类尸骨，骨质温润如玉，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
而在他双手交叠的胸前，捧着一枚拳头大小、正在缓慢脉动着柔和光芒的水晶——那形态，那感觉，与我芯片散发出的波动同源！
“种子核心……”
我喃喃道。
就在我们靠近平台，准备仔细查看时，那具尸骨突然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眶转向我们，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直接在我们脑中响起：
“后来者……你们……终于来了……但……太晚了……”
平台周围瞬间亮起无数灵能符文，将我们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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