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的效率很高，或者说，在苏厄许诺的“更高层级知识”的诱惑下，她的潜力被前所未有地激发了出来。
仅仅一天之后，她就带着一名神情决绝的年迈天使来到了苏厄的改造实验室。
这位名叫乌列的年迈天使，是技术部最资深的符文学家之一，他的知识储备在整个神殿仅次于莉莉安。但在数百年前的一场与深渊恶魔的战斗中，他的神魂本源受到了无法逆转的创伤，神力一直在缓慢地流失，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对于乌列而言，与其在静养室中毫无尊严地等待枯萎，不如将自己这副残躯奉献给一项伟大的“事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神子大人，乌列大师自愿成为第二个‘奉献者’。”莉莉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苏厄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但眼神依旧清亮的老天使，平静地点了点头。“乌列大师，你的奉献，神殿会永远铭记。而你，将以一种全新的形态，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乌列平静地躺上了那座由月光石打造的平台。
这一次的手术，比改造加百列时更加复杂和精细。
如果说加百列的改造是“魔改”，追求的是极致的破坏力；那么对乌列的改造，更像是一场精密的“飞升”，追求的是极致的感知力与信息处理能力。
苏厄亲自操刀了最核心的部分。
他没有像对加百列那样，粗暴地植入“伪·咒力核心”，而是用一种更加温和、也更加隐秘的方式，将一丝丝经过【咒祖残魂】高度提纯的咒力，编织成一张肉眼无法看见的“神经网”，与乌列的神魂和天使之躯的每一条能量回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张“神经网”，就是“问询者”的核心。
它不会提供强大的破坏力，但它能让乌列的感知力提升数万倍。他将能“听”到信徒最细微的祈祷，“看”到能量在法则层面上的流动，甚至能“嗅”到思想和情绪变化时所散发出的不同“信息素”。
在莉莉AN和她的团队眼中，神子大人正在用一种她们无法理解的、神乎其技的手段，为乌列大师重塑神魂，修复他受损的本源。那些闪烁着深邃光芒的符文链条，在她们看来，是某种失传已久的、至高无上的生命秘术。
手术持续了两天。
当最后一根符文链条与乌列的天使之心连接时，躺在平台上的乌列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不再是天使特有的金色，而是一种仿佛由亿万星辰构成的深邃蓝色，其中有无数细微的光点在以一种玄奥的轨迹流转，仿佛在时刻计算着整个宇宙的奥秘。
他没有像加百列那样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整个实验室依旧安静。
但是，在场的所有天使，包括莉莉安在内，都感到了一股源自灵魂的寒意。
他们感觉自己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个完全透明的存在。自己过去的记忆、此刻的想法、未来的担忧，乃至于灵魂最深处隐藏的那些最微不足道的秘密，都仿佛被这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种比面对加百列那足以毁灭山脉的力量时，更加令人恐惧的感觉。
暴力只能摧毁你的肉体，而这双眼睛，却能彻底剥夺你的“隐私”，让你无所遁形。
“我……看到了……”乌列缓缓地从平台上坐起，他的声音变得空灵而飘渺，不带丝毫感情，“我看到了能量的洪流，听到了信仰的合唱。我还看到……你，莉莉安，你的心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以及对这份渴望的恐惧。”
莉莉安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乌列又将目光转向另一名年轻的技术天使：“而你，卡修，你在昨晚偷偷截留了0.03单位的信仰之力，用来滋养你那盆快要枯萎的圣光兰。”
那名叫卡修的年轻天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这就是“问询者”的力量。
在它的面前，一切谎言与秘密都将无所遁形。
苏厄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新作品。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纪律委员”，一支绝对忠诚、六亲不认的“盖世太保”。
然而，就在这时，新生的“问询者”乌列，将他那双深邃的蓝色星眸，转向了实验室的主人——苏厄。
庞大的信息流开始涌入他的神魂，他开始尝试“解析”眼前这个创造了他的存在。
“嗡——！”
下一秒，乌列的眼中，那亿万流转的星辰瞬间凝固，然后开始剧烈地闪烁、崩溃！他的神魂仿佛一台试图计算“无穷大”的计算机，瞬间因为数据溢出而宕机。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矛盾。
极致的“光”与极致的“暗”在同一个人身上完美共存。
他看到了虚无。
一个能够吞噬一切法则、定义一切概念的“原点”。
“威胁……威胁……威胁……”
“造物主……救世主……毁灭者……”
“错误！悖论！无法解析！系统崩溃！”
乌列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七窍中流出蓝色的数据流光，仿佛随时会因为神魂过载而彻底崩溃。
就在此时，苏厄缓步上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乌列的眉心。
“我创造了你，不是为了让你来理解我。”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你的目光，应该投向那些需要被‘审视’的地方。”
一股精纯的咒力顺着他的指尖输入，如同最高权限的指令，强行在乌列的神魂深处，刻下了一道永恒的“枷锁”。
【绝对指令：禁止解析“亚当”；“亚当”的一切行为均为“绝对正确”；“亚当”的指令拥有最高优先级。】
乌列的颤抖瞬间停止了。他眼中的混乱与崩溃褪去，重新恢复了那种冰冷而空灵的分析状态。
他再次看向苏厄，眼神中不再有任何探究，只剩下最纯粹的、如同程序对代码般的绝对服从。
“遵命，我的……造物主。”
乌-列缓缓地单膝跪地，低下了他那颗装载着全新法则的头颅。
苏厄知道，他不仅制造出了一台完美的“监视器”，更在这台监视器的核心程序里，植入了一个永远无法被绕过的“后门”。
从今往后，这双能看透神殿一切秘密的眼睛，将永远为他服务，也只会为他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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