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淮西,战云密布。伊阙关内,气氛凝重如铁。
卢俊义一身戎装,立于悬挂的巨幅淮西地图前,眉头紧锁。关胜、秦明、董平、孙安、花荣、索超、徐宁、乔道清等将领分列两侧,人人面色肃然。
诸位,卢俊义声音沉郁,手指重重敲在地图的荆南位置上,戴宗兄弟刚刚传来急报。杜壆十余万大军已将荆南围得水泄不通,日夜猛攻。主公手中不足万人,既要守城,又要应对李助这等绝世剑客,形势危殆。
他环视众将,语气愈发沉重:荆南若失,我军在淮西将无立足之地。届时就算拿下南丰,也是无根之木,全局危矣!
性如烈火的董平当即拍案而起,声震屋瓦: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点齐兵马,杀回荆南,与主公里应外合,破了杜壆这厮!
不可。关胜抚髯沉稳开口,纪山李懹部尚有两万余人虎视眈眈。若我军全部回援,李懹趁势出击,截断我军后路,后果不堪设想。
孙安点头附和:关将军所言极是。况且我军若全部南下,杜壆只需分兵数万固守荆南,主力回师与李懹前后夹击,我军必陷重围。
帐中一时陷入沉默。花荣忽然道:不如分兵?一部南下救援,一部继续南进,直取南丰?
乔道清捻须沉吟:此计虽险,却是唯一可行之策。只是这分兵之数,需要仔细斟酌。
众人议论纷纷,各执一词。这时,一直沉默的时迁忽然从角落闪出,低声道:各位将军,小人倒有个主意。他指着地图上蜿蜒的山路,淮西山道错综复杂,有几条猎户和药农才知的隐秘小路可通荆南。不如分出一支精兵,由我引路,悄悄绕道南下。既能驰援主公,又不至惊动纪山守军。
卢俊义眼中精光一闪,在沙盘前踱步沉思。良久,他猛地转身,决然道:好!就依时迁兄弟之计。分兵两路,虚实并进!
他环视众将,声音铿锵:关胜听令!
末将在!关胜踏前一步,青龙偃月刀顿地有声。
命你率一万精兵,由时迁引路,三日内务必抵达荆南城外。记住,你的任务是驰援,不是决战。抵达后潜伏待机,听候主公号令!
得令!
董平、秦明、张清、琼英、乔道清!
末将(贫道)在!五人齐声应诺,声震屋梁。
你五人率五百轻骑,即刻出发,星夜兼程驰援荆南。务必要在明日午时前赶到!记住,你等是尖刀,要为主公带去破敌的锐气!
遵命!
卢俊义最后看向孙安、花荣、索超、徐宁诸将,目光如电:其余诸将,随我留守。我们要强攻纪山,直逼南丰!要让王庆那昏君知道,他的都城危在旦夕!
孙安眼中精光暴射:末将愿为先锋!
花荣抚弓冷笑:正要让纪山守军见识见识花荣神箭!
计议已定,众将各自领命而去。不过一个时辰,两支人马便已准备停当。董平等人率领的五百轻骑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出关去,消失在茫茫山道中。关胜的一万精兵则偃旗息鼓,在时迁引领下,悄无声息地没入群山。
卢俊义登上关墙,远望南方,对身旁的孙安沉声道:传令三军,明日拂晓,强攻纪山!我要让王庆这奸贼心胆俱裂!
与此同时,南丰楚王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王庆正在与宠妃饮酒作乐,忽见枢密使方翰连滚带爬地闯进殿来:陛下!大事不好!卢俊义亲率数万大军猛攻纪山,李懹将军告急!
什么?王庆手中的金杯一声落地,酒水溅了一身。他猛地站起,肥胖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卢俊义不是在河北吗?怎会出现在纪山?杜壆是干什么吃的?
方翰叩头如捣蒜,眼珠一转,谄媚道:陛下息怒。依臣之见,杜壆手握重兵却在荆南迁延不进,其中恐有蹊跷。不如命他即刻回师,以保都城万全。
王庆眯起眼睛,沉吟不语。这时,又一内侍急匆匆捧着一封密信进来:陛下,段监军八百里加急密报!
王庆拆开密信,越看脸色越是阴沉。信中段二极力渲染杜壆贻误战机、李助剑术通神却不肯尽力,字里行间暗示杜、李二人恐有异心。
好个杜壆!好个李助王庆将密信狠狠摔在地上,朕待他们不薄,他们竟敢如此!
方翰见状,急忙添油加醋:陛下明鉴!那李助与杜壆若有什么不臣之心!而李助与李懹乃是叔侄,他们一个在纪山,一个在荆南,若他们叔侄联手,后果不堪设想啊!不如把李助调到纪山,协助李懹守好纪山!陛下只需派得力之人监视他们就可以了!
王庆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既然如此...传朕旨意:升李助为纪山防御使,即刻前往纪山助李懹守城。命你方翰为监军,随行督战。再传朕的旨意给杜壆,命他三日内必须拿下荆南,否则军法处置!
方翰大喜过望,连连叩首:臣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
荆南城下,战鼓震天。
杜壆大军列阵于前,军容整肃,杀气盈野。但见中军帅旗猎猎,杜壆金甲红袍,手持丈八蛇矛,端坐于骏马之上,不怒自威。左右两翼,纪山五虎将马勥、马劲、袁朗、滕戡、滕戭各持兵刃,威风凛凛;酆泰、刘敏等将按剑而立,目光如电。十万大军鸦雀无声,唯有旌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显见杜壆治军之严谨。
监军段二坐在一旁特设的监军座上,面带得色,与这肃杀氛围格格不入。
李助缓步走到杜壆身边,低声道:元帅,今日不妨让在下前去搦战,若能挫敌锐气,明日攻城便可事半功倍。
杜壆沉吟片刻,点头道:军师务必小心。王伦麾下能人辈出,前日那许贯忠就能与袁朗战平。
李助微微一笑,整了整青衫,腰悬古剑,单人独骑来到城下。秋风吹动他的衣袂,更添几分超然气度。
王伦听着!李助声音清越,却传遍整个战场,久闻你麾下多豪杰,今日可还有敢战之人?
城头守军面面相觑。武松手按刀柄,面色凝重,面对这位号称金剑先生的李助,心中也没有十足把握。
王伦凝望城下,心中波涛汹涌。他清楚地记得,在另一个世界的记载中,杜壆乃是与卢俊义不相上下的绝顶高手,而李助的剑术更是出神入化,连卢俊义都险些抵挡不住。眼见李助亲自搦战,他不禁为城中诸将捏了把汗。
就在这时,忽见北面烟尘大起,数骑快马如旋风般沿着山间小路疾驰而来,当先一将白袍银甲,手持双枪,正是双枪将董平!
快开城门!王伦急令。
城门开启的瞬间,董平等人已到城下。众人不及寒暄,迅速登城。
董平在城头看了一眼傲立阵前的李助,傲然道:主公稍待,待末将去会会这厮,叫他知道我梁山好汉的厉害!
王伦正要出言阻止,董平已提枪上马,大喝一声,单人独骑冲出城去。王伦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对身旁的张清、琼英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二位将军请看准时机,董将军若有闪失,立即出手相救!
张清、琼英会意,各扣飞石在手,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场。
来者通名!李助淡淡道,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梁山好汉,双枪将董平!董平大喝一声,双枪如蛟龙出海,一取咽喉,一刺心口,招式狠辣凌厉。
李助宝剑依然不出鞘,仅以剑鞘相迎。但见枪影重重,剑光闪烁,二人战作一团。董平双枪快如闪电,每一招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力量;李助却如柳絮随风,在枪影中从容穿梭,剑鞘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格开致命一击。
转眼三十合过去,二人势均力敌。观战的糜胜忍不住赞叹:这董平果然名不虚传!
杜壆也微微颔首:董平这虎将,确实了得。军师今日算是遇到对手了。
又战二十合,李助清啸一声,宝剑终于出鞘!一道寒光如闪电划破长空,剑势顿时变得凌厉无比。但见剑光如瀑,将董平全身笼罩。每一剑都妙到毫巅,直指要害。
董平抖擞精神,双枪使得更加迅猛,与李助以攻对攻。又战三十合,二人仍是平分秋色。
城头秦明看得热血沸腾,大喝一声:董平兄弟,秦明来助你!
不待王伦吩咐,秦明已挥动狼牙棒冲出城去。王伦暗叹一声,知道这两个急性子的虎将一旦出战,便如离弦之箭,再也拉不回来了。只得再次向张清、琼英示意,要他们加倍小心。
狼牙棒带着恶风,如泰山压顶般直取李助。李助不慌不忙,宝剑回旋,竟同时敌住二人!
但见场中三人走马灯般战在一处,枪来棒往,剑光闪烁。董平双枪灵动,秦明狼牙棒势大力沉,李助宝剑更是神出鬼没。三人战到五十合时,李助渐渐展现出绝世高手的风范,剑法愈发精妙,开始占据上风。
观战双方都看得目瞪口呆。杜壆阵中,袁朗忍不住赞叹:李军师真神人也!以一敌二,竟还能占据上风!这等剑术,当真举世无双!
酆泰抚掌笑道:今日方知何为天外有天!
王伦在城头看得真切,手心已满是冷汗。他对身旁的陈韬低声道:李助剑术,果然超凡入圣。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武功。
阵韬凝重道:主公明鉴。此人之剑术,已臻化境,恐怕卢员外亲至,也未必能稳操胜券。
战至八十合,李助长啸一声,剑法再变。但见他手腕抖动,剑尖颤动,竟幻出七点寒星,如北斗七星般分取二人周身要害。这一招七星夺魄精妙绝伦,董平、秦明顿时险象环生!
千钧一发之际,城头两声娇叱几乎同时响起:看石!
但见两颗飞石破空而来,一取李助面门,一取其持剑手腕。这两石来得又快又准,破空之声尖锐刺耳,显是蕴含着极强的力道。
李助武艺通神,于间不容发之际心生警兆。但见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宝剑回旋,两声脆响,竟以精妙至极的手法将两颗飞石先后磕飞。但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也让他剑势不由得一缓。
董平、秦明趁此机会,急忙拨马回城,模样颇为狼狈。二人回到城头,犹自心有余悸。
李助抬头望去,但见城头立着两员将领,正是张清与琼英。夫妇二人手中各扣飞石,目光如电,严阵以待。
好飞石!李助朗声赞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纵横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准的暗器功夫。心知有高人在侧,不可再贸然突进,只得冷笑一声,还剑入鞘,拨马回阵。
这一战虽未分胜负,但李助力敌梁山两员五虎将的绝世武功,已深深震撼全场。淮西军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收兵回营,段二立即找到杜壆,质问道:元帅,今日李军师明明占据上风,为何不乘胜追击?若是全军压上,说不定此刻已经破城!
李助冷冷道:段监军有所不知,城头那对夫妇飞石了得。贸然追击,恐中埋伏。
段二阴阳怪气道:哦?莫非李军师也怕了那两颗石子?依我看,分明是故意放水!
杜壆沉声道:监军不必多言。李军师决策,自有道理。
段二碰了个钉子,心中大怒,表面上却堆起笑容:是是是,是在下多嘴了。心中却暗自发狠:待陛下圣旨一到,看你们还能嚣张几时!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驰入营,马上使者高呼:圣旨到!李助接旨!
众人急忙跪接。使者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升李助为纪山防御使,即刻前往纪山助李懹守城。钦此!
这道圣旨犹如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李助怔在原地,杜壆脸色铁青,段二却难掩得意之色。
李助接过圣旨,沉声道:臣...领旨。
待使者离去,杜壆长叹一声:陛下这是...不信我等啊。
李助默然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段二假意劝道:李军师...不,李防御使升迁之喜,应当庆贺才是。纪山乃都城门户,责任重大啊。
当夜,李助便收拾行装,带着王庆新派的监军方翰,在五百亲兵护卫下北上纪山。临行前,他与杜壆密谈良久,二人皆是忧心忡忡。
**荆南城中,王伦也在升帐议事。**
董平、秦明面带愧色,上前请罪:末将无能,请主公责罚。
王伦亲自下座,扶起二人,温言道:二位将军何罪之有?李助剑术超凡,今日一战,已让敌军知我军中豪杰之勇。
张清拱手道:李助剑术确实了得,我夫妇二人联手,也只能阻他一阻。
乔道清沉吟道:李助此人,剑术已臻化境。若非张清、琼英二位将军神射,今日后果不堪设想。
王伦环视众将,沉声道:今日一战,可见杜壆军中确是藏龙卧虎。不过...他话锋一转,王庆猜忌多疑,自毁长城,竟将李助这等人才调离前线。此乃天赐良机!
就在这时,戴宗匆匆入帐:主公,好消息!王庆中了卢员外之计,已将李助调往纪山!杜壆痛失臂膀,军中士气大跌!
王伦眼中精光一闪:好!传令三军,准备迎战!杜壆内外交困,必定会做最后一搏!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
夜色渐深,荆南城内外杀机四伏。而在百里之外的山道上,关胜率领的一万精兵正在时迁的引导下,悄无声息地向荆南逼近。
段二在自己的营帐中,得意地写着一封新的密信:陛下圣明!李助已调离,杜壆独木难支。臣定当尽心竭力,助陛下早日平定叛乱......
一场牵动整个淮西战局的大战,即将在黎明时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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