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感叹,牛马就是牛马,切莫吃着眼前的草料还非得伸长脖颈去和他人争食,那挨鞭子遭孽待就怨不得老天爷不庇佑了。
人呐,在尺寸之内谨慎行事最为妥当,一旦跨越界线也就意味着危险的降临。
渔排的腐木味混着柴油废气钻进鲍三的鼻腔时,他正用手扭了扭生锈的门把手。
经历一番死里逃生的鲍三本可以在“豪爷”的安排下去市区里寻一处舒适的住所静养一些日子的,不过考虑再三还是婉言谢绝了,至于原因么,懂得都懂,不想太张扬,这里条件虽然简陋了些,不过生活日用品一应俱全,倒也不用发愁。重要的是这艘靠泊岸边的小船对鲍三来说是相当安全的,谅谁也不知道这么破的一艘船竟然藏匿着一个重要人物呢!
那天遭遇一番激战,趁着现场混乱之际才仓促跳船脱逃,不过还是发生点磕碰,虽然无伤大雅,可终究还是抵不住冰冷海水的浸泡,这不肿胀的左手手掌跟发面的馒头一样,就是当天刮蹭后留下的后遗症,此刻煞是难受着呢!
鲍三百无聊赖地撩开衬衫袖口露出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夜光数字在黑暗里泛着诡异的绿。
突然舱外传来鸥鸟嘶鸣,紧接着有脚步声踩踏而来,他警惕地摸出了被褥下的手枪并快速地拉开保险上膛。
船舱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给拧开了,一束冷光手电筒直射他那张缺少阳光而略显苍白的脸。
“豪爷召见。”来者正是万方明的贴身保镖老鬼,袖口露出半截青龙纹身——那是十年前在高雄港砍断三个人手腕的标记。
见来人是“豪爷”的保镖,鲍三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几天蜗居又舒适的小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只是鲍三有些琢磨不透的是刚刚折了单买卖,按常理应该静待一段时间再图打算,那些整天围着转的大盖帽难道就不会顺藤摸瓜?搞不好可能连窝都得给端掉,难不成“豪爷”又有新的生意?这才让老鬼来找自己?
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鲍三的脑海里,不过他也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想,既然是来找自己,那一定又有新的行动了。
鲍三简单收拾一下便随着老鬼下了船登上早已停在岸边不远处的商务车,车子在砂石路面上调了个头接着便朝市区的方向疾驶而去。
一栋红色外墙的小楼伫立眼前。
鲍三跟随老鬼前后脚上了顶楼。顶楼的入门口换了新的妈祖像,鎏金眼眶里嵌着两颗猫眼石,在落地灯的光晕里泛着琥珀色。
万方明背对着门,正在给新供的金蟾茶宠开眼,雕刀在黄铜表面刻出细如发丝的纹路。
鲍三注意到他左手腕缠着纱布,渗出的血迹里混着几点幽蓝,这倒令鲍三有些惊奇了,自己回来的那天可没见到他这副模样啊,难不成自己休养的这几天又出了大事?
鲍三着实有些狐疑。
不过也实属正常,像自己这类刀刃上行走的人注定与血腥味是抹不开关系的!
但鲍三却隐隐地觉得所看到的没有那么简单,难不成?鲍三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哥这次辛苦了。”万方明突然转身,雕刀还捏在指间,刀尖滴着的松香混着血腥味,“听说这趟出海遇到的全是硬茬?”
鲍三喉咙发紧,看来这几天“豪爷”还是没有打消对自己的怀疑。
这就不难理解了,眼前自己舍命追随的男人在兄弟安危和个财富面前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安排在那头的人捎回来的信说明这次行动就是临时作出的安排,”他盯着鲍三腕间的金表,不明所以地突然笑了笑。
但在鲍三看来有些匪夷所思,自己虽说能平安回来那可不光是靠着普萨的庇佑,而是实实在在地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要是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估计就是不该逃离出来,和那帮身陷囹圄的兄弟们作个伴,万不像如今这般的尴尬了。
“老鬼,把‘金蟾’的饲料拿过来。”万方明松开手,瓷片留在鲍三腕间,血珠顺着茶宠的眼睛滴落,“三哥不是喜欢养鱼吗?就让他去陪那些宝贝吧。”
保镖掀开暗门的瞬间,鲍三听见了熟悉的气泡声。那是游艇底舱的水族箱,里面养着从马里亚纳海沟捞上来的管水母,触须上的神经毒素能在三十秒内麻痹成年男子。他曾亲眼看见一个私吞货款的手下被丢进去,那些发光的触须像极了基隆港夜晚的霓虹灯,只不过染着血时更亮。
鲍三被拖走时,万方明是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尽管鲍三满是愤怒地挣扎着,大声质问着什么原因遭受这样的待遇…
万方明依然保持着面若冷霜的模样,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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